10. 第十章
王伦假装没有看到,默默拿起被林冲丢在一旁的酒坛子晃了晃,发现里面酒已经喝完了。
他把自己拿来的那坛荔枝酒倒进去一半,递给林冲,“来,林教头,尝尝我新酿出来的荔枝酒。”
林冲侧过头来看了王伦一眼,也许是因为刚刚哭过的缘故,眼圈还有些红红的,那双还闪着泪光的眼睛,在昏暗的火光中显得异常明亮。
林冲朝王伦勉强地笑笑,“谢王头领。”
王伦并没有追问林冲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的原因,为刚刚穿越过来的现代人,他能理解林冲现在的心情。
中秋佳节,正是家人团圆的节日,山寨的兄弟们大多数都有家人陪伴,即使没有家人,也有从小就相熟的兄弟朋友,其乐融融一起过节。
只有林冲,自从被高俅白虎节堂陷害以来,一路颠沛流离,走投无路,最后被逼上梁山,落得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结局。
梁山兄弟们虽多,但眼前没几个是和他真正交心的,和他有些交情的鲁智深,现在又不在山上,他看着别人家人团聚,兄弟情深,自己却孤零零一个人,和谁也说不上两句掏心的话,亡妻黄土白骨,杀妻之仇也无以得报,在这样温馨团圆的节日,他却只能怀着深仇大恨在这里喝闷酒。
王伦想想和他相隔着一千年的父母,大约可以理解林冲的心情。
他端起盛肉的盘子,拍拍林冲的肩膀,“这里是刚刚烤好的猪肉和牛肉,我看你今晚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吃几块填填肚子吧。”
林冲的确有些饿了,他看了看盘子里烤得焦熟的烤肉,焦黄的外皮,鲜红的酱汁,闻起来就令人胃口大开的香味。
林冲几乎饿了一天,闻到烤肉的香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道了谢,便抓起一块猪排三两口吃完了。
猪肉油嫩多汁,既没有羊肉的膻味,又比牛肉吃起来解馋,林冲吃完一块,又接着又拿了一块,他显然很喜欢吃烤猪排。
王伦拦下他,自己动手用饼帮他卷了一块猪排,又蘸了酱汁,递给林冲道,“这样更好吃,没那么腻,林教头尝尝看。”
林冲接过肉卷,尝了一口,果然比单吃肉口感要更好一点,而且对于他这样正饿的人来说,更有饱腹感。
林冲吃着烤肉,转过头看着王伦,眼神里带着一点不解,“王头领最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我记得之前王头领不太在吃的上面留意,但自从晁天王他们来到山寨之后,王头领每天都能做出我们没见过的新菜。”
王伦坦诚地笑起来,“我知道我之前对林教头你多有刁难,那是我心胸狭窄,总担心你们抢我的寨主之位,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凡是来投奔梁山的兄弟,哪个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才上山的,所求不过是想有个容身之处,过上踏实日子罢了,只要大家各出其力,为山寨着想,就都是自家兄弟,还分谁坐第几把交椅干什么?。”
林冲没想到王伦竟然能对他说出这样一番抛心抛肺的话来,心里有些讶异。
王伦看着林冲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道,“林教头,你自从来到山寨,一直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你的心事。”
王伦认真地道,“等时机成熟,我定会把那高俅老贼,给你提到山上来杀。”
林冲一震,他看着王伦认真的样子,心里一阵暖烘烘的,“王头领怎么知道我想杀高俅?”
王伦道,“高俅为了一己私欲,害得你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这种仇,任谁都放不下,何况这高俅原本就是个大奸臣,人人得而诛之,非杀不可。”
林冲心里一烘一热,红着眼道,“感念王头领记挂林冲,若王头领真能帮我杀了高俅,林冲誓死不忘大恩。”
王伦摆摆手,跟林冲碰了下酒坛,“林教头何必这么客气,都是兄弟,讲什么大恩小恩的,来,喝酒。”
林冲见王伦这样坦诚,便也不再拘礼,捧起酒坛大饮了一口。
浓郁的荔枝果香带着微微的酒香味滑入喉咙,味道甜中带酸,口感清凉润糯,刚好中和了烤肉油腻辛辣的味道。
果酒在宋朝已经出现了,一般南方盛产荔枝酒,青梅酒,椰子酒,而北方盛产葡萄酒,梨酒,枣酒,不过这些酒的价格相对较高,平时也只有士大夫阶层才有财力消受。
老百姓喝得最多的,一般是浊酒,也就是老百姓自家酿的米酒,这种酒酿造时间短,酒水粗糙,据王伦所知,武松在景阳冈时喝得就是这种酒,王伦之前和众人行酒宴时,喝得也是这种酒。
反正味道对于王伦来说,接近于难以下咽,跟现代工业手段酿造出来的酒完全不能比。
林冲之前家里经济条件不错,也喝过一些市面上算是上好的果酒,但跟王伦这个荔枝酒一比,就完全比不过了,这个酒的味道更精细,入口更加的细润,果香也更浓郁,荔枝的果香味和酒香融合的恰到好处。
林冲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真是好酒!这酒是怎么酿出来的?即便在东京,我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果酒。”
王伦也喝了一口,他细细品着酒香道,“酿造方法我倒是有,回头我告诉小七,让他多酿些存着,林教头要想喝,那边桌案上还有好几桶,还有青梅口味的,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林冲刚刚的愁闷一扫而空,惊喜地站起身道,“真的?我还从没喝过青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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