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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难道会害你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争气一点！”
林也拽着一个轮子坏掉的行李箱踏出家门，反手将那句盈满怒意的话关在了身后，隔着防盗门也能听见屋里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掉的声音，他回头看着门上翘起一个角的福字，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将那句“在你们看来我从来也没‘争气’过”咽回了肚子里，低垂了头把下巴埋进围巾里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类似的话他这二十多年听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该习惯了，但其实还是不服气的，他想知道，到底做到什么程度，在他们看来才算是“争气”，到底什么是“争气”？读书的时候考试努力考到全班前五名，他们会问“为什么不能是第一”，工作之后总会面对更多更复杂的难题，每每为此感到疲惫不堪，他们也只会说“别人都可以克服，你为什么就不行”。好像不管怎么做，不管做什么，永远离他们期许中的“优秀”差一些。
林也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真的认为，他不够努力，不够认真，所以才不够优秀，不够“争气”，但他拼尽全力地尝试过，才知道，结果不如预期的好，很多时候不是因为不够努力，付出的努力和收获的结果不是一定成正相关的。他是深有体会醍醐灌顶了，可他爸妈几十年来的观念和想法根深蒂固，他尝试过认真沟通，甚至也大吵大闹过，然而成效甚微，这样反复几次，他也不再耗费时间和精力去做这样无谓的尝试了——就像认真学习不一定能考年级第一一样，努力沟通也不一定能让他们理解和接受与自己观念不符的想法。
动车已经彻底地提速飞驰了起来，窗外的田野、树木、电线杆，都在飞速的后退，林也就这么盯着那些风景，看着它们快速地向自己身后跑去，心里渐渐地生出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来，就好像飞速离开的不是窗外的稻田树木或飞鸟，而是那些一直以来束缚他、桎梏他的恨铁不成钢和耳提面命，他忽地畅快起来，用力吐出一口气，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心情放松下来之后林也很突然地觉得饿了，决定难得奢侈一回买了一份车上的快餐，味道比他想象中的和看起来的好不少，但是联想到这个价格，林也又觉得不怎么样了，最终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在心里给了个“性价比极低”的评价。大概是真的挺饿，一份分量不算太小的快餐除了林也不爱吃的青椒丝和鸡皮，几乎被他一扫而光，米饭都拌着剩下的菜汤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他摸出纸巾擦了擦嘴，又继续抱着胳膊靠回了窗边，对着唰唰跑过的路树和电线杆子发呆，呆着呆着就歪着头睡着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的动静让林也从瞌睡中醒来，他拿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显示着两个字：莫回，于是他打着哈欠接起了电话。
“喂？”
“上车了吧？在睡觉？”
林也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看了看时间：“车已经开了一个半小时了，回。”
“行，犯困也耽误不了你怼我，”莫回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会挺低落，没想到听起来心情还挺好。”
“我也没想到，”林也的食指在手机背板上蹭了蹭，“可能是终于得偿所愿离家出走了一回，现在心情还挺舒爽。”
“那就行，心情好总不会是坏事。一会儿我可能没办法去车站接你，临时有点事儿要忙，我哥刚好也今天出差回来，你顺道跟他车一起回吧。”
“你哥？”林也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人物关系图，“颜蕴和？”
“你还记得啊，对，是他。”
“他不是在国外吗？”
“前两个月就回国了啊，刚回国大概事也挺多的，我也是上周才跟他联系上。”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直到林也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在叫莫回，才想起对方是在工作中，于是匆忙催他认真工作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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