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吾之死

奇袭。

一声枪响，张吾翻了身，顿了一下，从地上猛得弹起，一巴掌扇在迪莫脸上，迪莫刚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就被张吾拖着向外跑去，脸上火辣辣地疼，脑子也在犯迷糊。

子弹开始不住地欢呼雀跃，在此间横冲直撞。跑？跑得掉吗？迪莫被震得没了听觉，也感不到自己正在狂奔，只是地面不住地向后掠去。只一分心，一个踉跄，迪莫差点飞出去，离开后勤处，一直跑到一个山坡下，张吾拉着迪莫找到掩体。

总算没有了凭空出现在身前的弹孔，总算没有了在黑暗中分外夺目的被枪管喷出的火，只有在逐渐恢复的听力下开始可以听闻的枪声。

“米修斯是卧底？”张吾自言自语。

枪声由集中变得分散，小山坡也被弹孔所点染。迪莫很是慌张，被发现了吗？

归于沉寂，却更令人感到畏惧，迪莫的心狂跳起来。

一只僵硬的蛇向这边靠近，在空中飞着，却并无所御之风，也没有吐信，只是张大了嘴巴。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月亮被云片围得密不透风，却也无可奈何——老天一定要闭上自己的双眼了。风也走了一下，它发现僵直的黑蛇多了一只，像是儿子。

迪莫的酒还没醒完全，后脑有些迟钝，竟向石头外瞥了一眼……上头山头上有两个人影在跑，卢娜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这样的确定。

“老先生，我去找卢娜。”迪莫话音未落就已挣脱了张吾——黑蛇抬头了。一声响动，细若蚊蝇，张吾翻出去打了最后一枪，迪莫的身后传来炮响，震耳欲聋，但好像奔向了决然的张吾，另一条蛇儿子也喷出火来，子弹便飞向迪莫。迪莫一下子倒在地上，滚进树林，谢天谢地，脱险。

迪莫第一次处身战场，第一次听到枪声，他感到自己就像在层层密林中被围猎的野兽，他不敢相信张吾死去的事实，那让他心痛自责，可是明明不想，却依然痛彻心扉，他假装一切没有发生，却成为了凿进身体更深的钉子，他感到被袋子罩住，沉闷无比，呼吸艰辛。

他低下头，沉重地呼吸着，感观变得迟顿，仿佛张吾还活着。

回想刚才的种种，迪莫心碎欲裂，望向火箭弹坑，张吾跑了过来，又开了几枪，藏在迪莫身边后一口酒下肚——这光景了，仍是酒不离身！迪莫好像突然出了口气，自责少了一些。

月亮似乎又亮了起来，眼前张吾的身影有些僵硬，有些虚幻，但随着月上雾起，好像并未存在过。

迪莫开始背对着张吾狂奔，他什么也不敢想，跑在他身前树纷纷被落在后面——好像在故意驻是，吸引迪莫停下脚步。

雾越来越浓，迪莫越跑越快，摔倒一起身——加速。林中的土地开始出现积水，在树的脚下静默，又被迫莫踏得痛不欲生。汗水被雾气按在身上，黏黏地，尤带酒气，混着血丝，像一个塑料袋裹在迪莫的四肢百骸——呼吸不得，只能张大嘴巴，在模糊的视线中无奈地吸入林木漫患的哀啼。涨，肚子涨。

喘息，喘息声.占据了整个脑海，步伐开始跌跌撞撞。筋疲力尽？迪莫不想停下。

雾中勾勒出一个身影，迪莫猜是兵士，却不敢靠近，慢慢伏在临近的石头下面，压抑着喘息，肺火辣辣地疼——也许雾气有毒。

兵士哼着熟悉的曲子，很年轻的感觉，在雾中却不似中毒迹象，气息稍缓，轻轻地，慢慢地尝试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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