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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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卡瑟斯伯爵和弟弟卡瑟斯子爵一家回到莫斯里庄园，下午众人跟着护送两位大人物回到圣路易斯王宫后，他们还去了士兵们暂居的哨所见了艾伯特一面，回来时已经差不多下午七点了。

艾德文娜来不及回卧室换衣服，带着贴身女仆克劳拉夫人直接上楼，到了二楼安娜的房间外，正好碰上拿着衣服出来的格温，听说家庭医生已经过来看过安娜了，安娜也已经退烧了，心才放下来。

推开门进去，安娜正穿着浅绿色的睡裙靠在床头看书，长长的黑棕色卷发没有挽起来，直接散落在她瘦削的肩上，更加突出她面色的苍白。

“西雅，你感觉好点了吗？”艾德文娜坐到床边，轻柔地把她脸侧的发丝撩到耳后。

安娜塔西亚合上手中的《向导生理构造：向导素和结合热的美妙组合》，微笑说到：“好很多了，谢谢妈妈。”

艾德文娜看着三女儿还有些憔悴却慢慢恢复到往常样子的漂亮精致的脸，爱怜不已：“你刚刚突然间和我说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来，我还担心你，幸好已经没事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列车上的空气太闷了，我从小搭列车就容易头晕，只不过很久没有复发了而已，你知道的。”

艾德文娜拿过她放到枕边的书，轻轻抚摸上面的纹路：“你又在看关于哨兵和向导的书吗？”

“是的，本来之前因为艾伯特，海柔尔和贝丽芙的事情，我自认已经对他们的事情了解地比较透彻了。”安娜也跟着看那绘着燃烧的玫瑰花的封面，“后来前段时间黛琳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就觉得我对他们还是了解地太少了，所以当时遇到瑞安那件事请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好奇心跟上去……反正最近这段时间也无聊，奥斯汀女士给我布置的家庭作业任务也完成了，我就想多看看书。”

“我像你这个年纪也对他们感到好奇。”艾德文娜神情中透着怀念，“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多米尼克舅舅，他们从我小的时候就在讨论什么精神体，精神图景，然后说哨塔，白塔，哨兵学院，向导学院……”

“这些我都听不懂，我也看不到他们的精神体，我只知道插画，绘画和钢琴，有时总感觉自己被这个家排除在外了。所以我就拼命地寻找这方面的书籍来看，看看了解地越多是不是能离他们更靠近一点。”艾德文娜笑了笑，“后来我发现其实看得再多也不可能融入进去，我们天生和他们就是活在两个世界。但是没关系，哨兵向导们有他们的辉煌，我们普通人也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不理解他们的世界也不影响我嫁给一个贵族哨兵，生下你们这些可爱的天使。”

“西雅，我的宝贝，你和艾伯特海柔尔，还有黛琳和迪克，不论你们是哨兵，向导，还是普通人，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的爱始终如一，不会因为你们身份的变化而转移。”

安娜塔西亚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安娜塔西亚小姐，卡瑟斯子爵家最漂亮的玫瑰花，好好休息吧。养好身体，我期待你在接下来的社交季好好绽放。”

艾德文娜把书重新放回她的床头，俯身轻轻抱了一下她。

安娜看着她走出房门，侧头看了看那本书，没有再把它拿起来，而是把身后的枕头抽出来，侧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决定不想这么多了，听妈妈的话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

半梦半醒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浮在了半空中，许多人的身影如走马灯般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穿着军装带着狮子的年轻男人上。

她好像看到莉莉丝从她身上飞了出来，它绕着她盘旋了两圈，然后穿过墙壁，径直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安娜仿佛变成了莉莉丝，又好似被它背在身上。

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莉莉丝从莫斯里庄园正门前的喷泉雕像上飞过，然后越过绒毯般的青色草坪，越过无数类似的庄园，然后到达了热闹的市区，从傍晚归家的奢华马车、夹着公文包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一丝不苟的男人和街边挎着编制花篮卖东西的少女以及窝在街边阴暗的角落冲路过的人伸出脏污的手行乞的丐儿头顶划过，最终来到了一个恢弘的庄园里，循着内心的渴望，小心翼翼地钻进某个房间中，落在那只正趴在地毯上发呆的狮子跟前。

狮子一开始没有发现它，直到它慢慢地在刺绣花纹上显露出自己的白白胖胖的身体。

莱昂惊奇地看着眼前的雷鸟，不知道它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它只知道这就是它从出现的那一刻，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寻找的东西。

它小心翼翼地撑起自己的两只前爪，以一种轻柔缓慢的速度向前，想碰触这只对它的体型来说过于娇小的鸟儿。

莉莉丝站在原地，歪着头，乌黑晶亮的眼睛也在盯着这个大家伙。

慢慢往前，不要吓到它……

莱昂的爪子离它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能触及……

“安娜小姐，安娜小姐，醒醒！”

在那只狮子即将碰到莉莉丝的那一刻，安娜塔西亚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呆在床上，那本书也好好放在枕边，她往精神图景里面看了一下，莉莉丝也好好地呆着，就是整只鸟有点郁闷地缩成一团。

她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后感觉自己身上都是汗水，丝质的睡裙湿漉漉地黏在背上，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