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九月的燥意还未散尽，黄昏橙红的光透过一扇扇玻璃窗撒进来，打在徐音晚脸上，太过强烈，以至于她拧着眉心闭眼转头避开。
听到头盔落地声后的两秒，凛舟侧目，正准备直起身子，一倒拉扯的力量就把他推向了另一面墙。
“你在干什么?”赫一行的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凛舟背脊骨撞上墙，吃痛地阖了阖眼，他睨着赫一行一言不发，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可看得赫一行满是火气。
恰恰是他那一副满是傲气不知天高地厚地寡冷样，让人想给他来一拳，赫一行上前拎住他领口，“你觊觎谁呢？不知道她是我未婚妻吗？你装这副受伤羸弱的样子给谁看？”
徐音晚一睁眼就已是面前这副争锋的场面，来不及思考，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拉开赫一行。
赫一行气喘吁吁，斜着眼瞪凛舟，不爽道：“他刚刚想亲你！”
徐音晚脑子一转，先给他灌输概念，“你误会了，刚才就是我俩脚底滑了。”
她给他指医务室门口那个台阶，“你看，那好高，我穿的鞋鞋跟也太厚了，走路很不方便就拉了凛舟一把。他好端端地挨你一下，你气还没消啊？脾气这么大，以后能娶到老婆吗？”
赫一行注意被收回来，不甘地说：“这不是有你吗？”
在徐音晚面前，他还是不敢直言喊她老婆，毕竟名不言正不顺的只是父母之间口头上从小开到大的玩笑。
他习惯了拿未婚妻这个名头去逗她，当妹妹似给她出个头。实际上，他并不确定，徐音晚有没有把这事当真。
“你又来了，一天天正经点行不行？”徐音晚不想让他俩再有什么正面交流，拉着他往外走，“别让老师久等了。”
她转头，冲凛舟使了个眼神，“李叔的车停在校门口，你先过去吧，让李叔给我买点吃的。”
凛舟站在阳光背面，缄默至极，只是一双眼睛看着纡郁难释，徐音晚怕再多看一眼就要心软，脚步慢了又快，最后被赫一行揽了一把跨上了他车后座，飞驰离开。
凛舟盯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心中的酸楚压抑，通通在这一刻爆发，冲拳砸向了墙面，手背顷刻有鲜血流淌，触目惊心。
他在这阵痛感里逼迫自己清醒一点，你们俩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因为她温软的一面就让自己陷入这阵温柔乡。
医生处理好医务室里的琐事出来，正想把门锁上，余光看见一道黑影，没在意，上锁的手忽地定在那，猛地转头，看见墙上那道血印和凛舟毫无生气垂下，还在滴血的手。
“哎呀，你要吓死我啊！”她丢下钥匙小跑上前，“哪个班的？”
看清凛舟的脸后，心情转变成无语，骂骂咧咧道：“你是不是生怕我没事做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伤害自己了？”
凛舟回神，摇摇头，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声音低而失落，“抱歉，不用处理。”说罢就要走。
医生眼里只有他的伤，拉住他手臂把人拽回来，“刚刚陪你那个女孩子去哪里了？你们吵架了？不可以这样的，你一吵架就伤害自己，会吓到人家的，怪不得她不要你哦。”
医生把关上的门又打开，“快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一下。学不会爱自己怎么会爱别人呢？”
凛舟沉着脸，对她说的话似有所反应，跟着进来。
医生指挥他坐下，手上动作不停，喋喋不休，“你们这样的小孩我见过太多啦，都是家里花钱花精力养大，没受过一点风风雨雨，受一点小委屈就要死要活的。”
“几年前，周山集团董事长的孙子，因为一个女人跳楼，他家直接断了对学校的捐款。据说是被救回来了，但是落了个残疾。这事闹得满城皆知，算是个给家族抹黑的大丑闻，从此撤销了对好多产业的捐赠，让自家子女都不再出现在公众里。可惜了这个独苗苗，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没哪一个老师学生不喜欢他的。”
凛舟对这类八卦没什么兴趣，医生想借这个点他，可他抑制不了自己心里攀升的情愫，只是淡漠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我们学校当年也受了影响，差点就要倒闭了，还好赫家拉了一把。”医生越说越起劲，“要说如果周家还有其他孩子，周山反应不会这么大，可怜了老头子的后人都不省心。”
见凛舟不说话，她把纱布绑结，“你呢？家里有没有考虑给学校捐点，我可以帮你去校长那游说一下，打个折啊？”
原来后招在这，凛舟淡笑，眼神里尽是落寞，“我是孤儿。”
时间仿佛被凝滞，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再没有听到其他声音。医生不如上午那般再多和他攀谈，冷静地给他甩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打法他走，把门锁上大摇大摆离开。
来这里之前，凛舟提前了解过校风校纪，一个能撑起来在整个陇市有名气并且引得无数富家子弟前来就读的学校，背后的支持者，少不了高官富商。
因而，学生们大多不像何方那样嚣张直楞，小动作在明面上，而是早早在耳濡目染下学会观局势和觉察眼色。
知道凛舟是个普通人后，断崖式默默断掉对他的热情和讨好，在他意料之中。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自己之前十七年对金钱和财富的淡然变得很可笑。没有这个，他连作为一个正常人和她说话的资格都变得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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