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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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早上七点五十，越泽横穿过奔向教学楼的浩荡人群，往与教学建筑群呈“l”字型的办公楼走。

当绝大多数人都在朝着同一方向行进时，非要逆流而上的对象就格外惹眼。

“挤什么挤。”

有个女生抱怨了一句。

越泽当然没有挤，只是赶着上早课的人太多，学校又是上周才正式宣布本周进入夏令息表，第一堂课由此往前提了半个小时，很多人习惯的都还是之前那套时刻表，一时没适应过来，清早一下睡过头，这会，这条从宿舍区通往教学区的必经路上才全是匆忙的上课大军。

2065年，赖床依旧是当代高校生们不可回避的一大问题。

越泽也还没适应新的时刻表，他按着自己之前惯常的时间点抵达学院，看见平常空荡的只有小猫两三只的道上人/流不息，才想起来息表换了这回事。

原本，越泽可以选择先在路边站着等等，等大部队过去后再继续往办公楼走，要是既不想停下也不想和人群撞上，他看见人群后立即改道，绕条远路过去也行。

偏偏不巧的是，越泽和司宸及叶之淞——那两名过来旁听研习的高中生约的见面时间就是八点，他从没有和人相约却迟到的习惯，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人群，像条不合群的鱼一样，从一众有早课的学生间滑了过去。

赶早课的队伍不会太注意什么“礼貌距离”，人与人间没留下太多空隙，越泽却像把他游戏里的技能带进了现实里，滑过去时轻易极了，谁的肩膀胳膊都挨不到，顶多给人带去一阵小风。

方才女生口中的“挤”，不是越泽挤到了人，是旁边人被他虚晃一下就窜了过去的动给惊着了，流动的人群发生短暂滞塞，有人被撞了下女生的手肘，她下意识以为是有人在挤。

不过越泽即便没有挤，滞塞的根源确实是他，他听到抱怨声时就脚下停了停，循声去找女生方向，自觉该说声不好意思。

然而在表达歉意的话出口前，女生也看见了人群里格外突兀的他，那姑娘目光与越泽一触，面色变了变，刚刚还带着不满的眼神变得有些畏缩。

“不好意思。”

匆匆丢出一句道歉的女生往同伴身后躲了躲，不再和越泽对视。

一旁的男生与姑娘应该认识，可能是个惯于调停的角色，他笑起来一团和气的开腔：“哎，大家都是赶时间的人，见谅，见谅啊。”

越泽：“……”

道歉是冲自己道的，见谅也是冲自己说的。

一句不好意思还没出口，旁人就已自发给自己竖起一个“不好招惹”人设。

遭到这样的误解对越来来说早不是头一回。

表情反应总是慢半拍，一开始带来的还只是别人说了个笑话自己却笑不出来，别人分享心事，自己看起来却“冷脸以待”等麻烦，致成的后果无非是乐意和自己呆在一块的对象越来越少，后来“为人冷漠不好亲近”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解释变得越来越艰难，顶着一张没有无甚表情波动的脸去自我辩解，受到的怀疑反而比解释前更多。

“不好相处”这个标签在头顶顶久了，与之相似的评语从旁人口中听久了，好像也就真的对自己产生了些影响，偶尔沉下心时会自我怀疑：“说不定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不然为什么别人表达起情感来如此轻易，就到了你这里难如登天，心底堆着的情绪挤旧牙膏一样半天才能憋出一小团？

为什么不是别人。

为什么有这毛病的是你？

没有人能回答这些“为什么”，越泽自己也不能。

解决掉因自己而起的主道滞塞后，等越泽到达约定地点，他到底还是迟到了三分钟。

三分钟不长，放在别人那里，是一句“路上堵”或者打个哈哈就能带过去的事，放在越泽这里，他难得约人，更难得迟到，人从进楼开始就在打道歉的腹稿，并且决心这次的歉意一定要表达成功。

为此，他甚至还在进门前对着玻璃确认了一下表情。

摆好了表情进门，门内却没看见人。

越泽在门旁顿了一下，听见与办公室相连的小休息室里传来了说话声。

这间办公室属于许教授，他老人家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半，把办公室的通行权限预先开给了越泽三人，还特地嘱咐越泽今天早点到，先在这里和小高中生们汇合，然后与他们“讲讲”。

这个“讲讲”，写科普最新概念模型与高校生活，读拉近关系交流感情。

许教授的办公室里没什么机密文件，所有权限资料都是以电子档的形式加密保存，也不会存放在办公室的公共终端里。

但比越泽早到的两人还是自觉在主人缺席的办公室里干坐不太好，到了后就进了相对更“公共”一些的休息室。

“……真的找到了？”

属于叶之淞的声音说，“你这次有多少把握？”

“七成。”

司宸的声音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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