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番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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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是一串数字。

红色的血液被尖锐的针头抽出，储存在透明的塑料袋中。她瞪大了眼睛，观察着白色的天花板。

她在看什么？答案没人知道。

她日常的食物是面包配牛奶，偶尔会多一个荷包蛋、一片培根或者绿色的菜叶子。床和衣服都是纯白色，染上去的颜色通常是黑色和红色。黑色是不断掉落的头发，红色是从青色血管中流出的血液。

生活的环境也通常都是白色。她的床头柜是白色的木头做成的，身边来往的是白色的人，床边摆着的仪器也是白色的。

她最喜欢的时间有三个。

一个是抽血的时候。她可以看到红色从透明的管子中慢慢进入透明的袋子。但这个时间之后，她总会头晕目眩，不过此刻她会看到闭上眼才能看到的黑色。

一个是吃饭的时候。如果看到黄色的蛋黄或者绿色的菜叶或者或者红白相间的培根，她会开心一整天。这是她最喜欢的时间，不但可以填饱肚子，身上也不会出现任何不适感。

一个是某些仪器连接到身上的时候。这时候，她可以看到不一样的红色、黄色和绿色。如果在夜晚，这些漂亮的颜色会在白色的墙上映出点点光斑，带给这个白色的世界一些绚丽。但她几乎看不到这些，因为机器连接到身上后，随之而来的是注射入血管的冰冷液体。这些液体会让她昏昏欲睡，最终沉入黑暗。

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没有人会跟她说话，也没有人会在不需要她的时候关注她。

她有三个发色肤色不尽相同的“伙伴”。他们跟她一样，从来不会说话，只是沉默着被推上手术台，沉默着被盖上白布。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

她很羡慕她的小伙伴，他们一定是去了其他有颜色的世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看不到绿色的菜叶和黄色的蛋黄了。

她曾在睡觉时偷偷扒开自己的眼皮，露出两个黑黢黢的洞，但她依旧看不到。

她失去了其他颜色，但她依旧很开心，因为她也跟小伙伴一样，离开了白色的地方。不过很可惜，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有一片黑色。更可惜的是，她现在只能感受到体内的血液被抽走，却再也看不到那个漂亮的红色了。

白衣服的人交流从来不会避着她，因为她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当熟悉的冰凉感再次入侵血管，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围在她身边的人叽里呱啦说了很多，语气很兴奋。这似乎是因为她，但她并不明白。

后来，眼皮下黑黢黢的洞被圆球填满，她很开心，因为她又可以看到了。黑色再怎么美丽，终究还是会像白色一样令人厌烦。

她的皮肤腐烂后又恢复，手臂有时会在刺激下变成血红色的“花朵”，花瓣上镶嵌着尖锐的利齿，轻松就能夺走一个白色人的手臂或者半个脑袋。

她被透明的玻璃困在一个圆柱形的盒子里，身体周围被灌满了黄色的溶液。

有的白色人会目光热烈地看着她，双手在透明玻璃上抚摸，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情人。有的白色人则是面露憎恨，对着她大声咒骂。

她有时会看到穿着黑色的人，白色人站在他身边叽里呱啦讲着什么。在对方走到盒子前时，她的身体各处会骤然感受到无处可躲的疼痛。于是，那些人会在她痛苦却徒劳地拍着玻璃时哈哈大笑。

后来，一个男人来了。

他面露怜悯，说：“你想活下去吗？”

她听不懂，只会看着他衣服上的一抹蓝色咧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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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她是谁？”

“她是我救下来的。”说话的人大约二三十岁，但声音却十分苍老，“从母胎中一生下来，就被送到了保护伞的某个实验室，现在已经十四岁了还不会说话。”

紫色身影揉了揉小女孩儿的头发，蹲下身体与她平视。小女孩漠然的眼珠稍微动了动，用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服。

“抱歉，她这是在表达喜欢的意思。她喜欢你衣服的颜色。”

“她叫什么名字？”

“我刚给起了一个。跟我姓乔，叫乔止。”

“你不是一直坚持除了任务必须，否则不干涉其他世界吗？怎么突然带回来了乔止？”

“人老了，看见你家那两个皮小子眼馋，不行吗？”

“当然行。但以你的性格，这应该不是关键吧？”

“我需要一个继承人。”乔弯腰将乔止抱了起来，十四岁的孩子，身量却轻得可怜，“时间已经快到了。”

紫色身影也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