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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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茅屋。

江母躺在床上，身上裹着江晚买的厚棉袄，闭着双眼面色苍白，额头、脖颈冷汗涔涔。

江晚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感受着她冰凉的指尖，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灶台上烧着热水，她不时地看一看水壶，等水烧热用盆接了，拿毛巾给母亲擦拭身体。然后再打上新的水放在灶台上烧。这个时代没有热水袋，汤婆子她们现在也买不起，只能用这种热敷的方法。

一个时辰过去了，水已经烧开了四壶，江晚打好第五壶水，放在灶台上生了火，眼睛频频看向窗外。

江安还没有回来。

正月初三药铺尚未开门，要求医只能去本地的郎中家里请。距离江家最近的正是上次给江母抓药的张郎中家，来回一趟也不到一刻钟工夫。算算时间，江安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

江晚不由得有些着急，生怕江安出了什么事情。可母亲还病着，她也不敢走开。若是这时候出门了，母亲再有什么状况，就危险了。

忽然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江晚听到王大和王二焦急的大喊：“师父！师父！出事了，快开门呐！”

江晚心中一凛，将母亲的手塞回杯子里，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看见新收的两个徒弟像热锅蚂蚁似的直蹦达，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小声点，我娘在休息呢，什么事情？”

王二赶忙捂住嘴，王大凑到江晚旁边，语速飞快：“我刚刚看到师伯和人打起来了！就在张郎中家门口！”

江晚一愣。哥哥平日里一向谨慎稳重，现下母亲的病最要紧，他应该不会随意与人起冲突才是。

“确定是我哥哥吗？”看到王二一个劲地点头，她又问，“你先冷静，他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黄鼠狼家的儿子！他问张郎中要保护费，但是张郎中给不起，所以，所以……”提到这位“黄鼠狼家的儿子”，王大肩膀一抖，气的通红的脸上带了一丝恐惧。

江晚明白了大概。黄鼠狼指的是城中一位姓黄的富商，十年前他买下了整条商业街上的店面，出资进行修缮，然后租给在商业街卖东西的店家。这些年靠着租金，成为了城里的首富。

黄富商垄断了整条街的铺子，收的租金一年比一年高，早已达到了官府规定的最高租金。商铺的老板颇有不满，但小方盘城的商业街只此一条，若要在别的地方开店，客流量便大大减少。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小城就那么一点地方，同行之间互相学习，相互竞争都是常态，谁能说自家卖的商品质量就遥遥领先呢？所以不少商铺老板只能捏着鼻子高价租下。

然而黄富商变本加厉，租金封了顶，就寻各种由头收取保护费。比如每逢年节，就带着家丁上门“拜年”，要求商家给红包以感谢他一年来对商业街秩序的维护，否则第二年就不许商家续租。因此不少人私下里给黄富商起了外号叫黄鼠狼，意思是他只要上门来拜年祝寿，必定没安好心。

想必张郎中遇到黄富商的儿子带人来“拜年”，又没有银子给对方，才耽搁了。哥哥忧心母亲，难免跟黄家那个小混混冲突起来。可黄家人数众多，哥哥恐怕讨不了好。

江晚心念电转，回屋取了存着的银两，拿布包起来，就要往张郎中家的方向跑。

“哎，师父，你不去李知县那里借点人手吗？”王大在她身后喊道。

江晚脚步不停，只留下一个奔跑的背影。北风把她的声音送到王大王二兄弟俩耳边：“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帮忙看着我娘，有事直接来医馆找我。”

黄家收保护费，整条街的店主都不满，其中肯定有人报过官的。但现在黄家还能横行霸道，显然跟县衙有勾结。她只是被雇来制作寿礼的工匠，而且目前还没什么进展，知县那边不太可能帮她的。

王大王二肯定想不到这些的，江晚急着去找哥哥，也没时间解释，所以两人还是懵懵的状态。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王二问道：“师父一个人行吗？要不我去看看，打起来了好歹替她挡挡？“

王大却摇摇头：“师父应该有自己的安排，我们还是照顾着师祖吧。”

江晚跑到张郎中家附近，就听见了厮打声。

张家门口，江安被五个家丁围在中间，气喘吁吁，左边胳膊挨了一棍子，留下青紫色痕迹。离他最近的家丁袒露肩膀，一身横肉，抡起棍棒冲向江安。后者俯身往右躲开，一个箭步绕到家丁右手边，猛地一个肘击打在家丁手腕上。那家丁吃痛，啊地一声惨叫。江安趁机抢过他手上的棍子，一个横扫，将他拦腰摔出十几步的距离。

“废物！”一旁传来一声怒斥。出声的年轻男子穿着貂皮袄子，昂头背手，肚子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晃动，正是刚才王大口中的“黄鼠狼家的儿子”。

“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他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