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可真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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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南侧洗手间，紧紧关闭的门里隐隐约约传来中年人威严训斥的声音，其中还若有似无的掺杂着几声少年的小声辩解，但很快都被对方以更大的音量压回去。

看着林澍垂着头不吭声的样子，大橘是气得不行，一张扁圆猫脸垮下来，“以后出门碰见小猫别说我和人你认识，我丢不起这个人，想我当初情窦初开还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那只三花小猫对我喵喵叫，它说它叫王大咪……”

“真是一个让人难忘的春天啊！”

陷入陈年往事不能自拔的大橘陶醉的滚了一圈，腹部绒毛一鼓一鼓，等再抬头却见对面的林澍还耷拉着脑袋，一簇板栗色微长的卷发立起来，配着因回忆而微滞的空洞眼神，时不时还激灵的傻笑，简直就是地主家帅气迷人又智障的儿子。

怎么我这么一代人物就教出来这么一个废物！眼不见为净！传授半天恋爱经验的胖猫老师因为不被重视气得撂了视频，对面的林澍还是在半天没听到耳边的碎碎念后才发现。

把手里揣回口袋，林澍深深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无奈又掏出遮瑕开始在黑眼圈上戳戳戳，偏人干无聊的事情时最容易联想，于是林澍又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刚才走廊里见到余央的画面。

窗边透进来的光照在昏暗的走廊里，映衬出少女清凌的身形，周身带着模糊的光晕，因惊讶细微颤动的瞳仁就像小鹿撞破林间晨雾。

真可爱啊……林澍想。

她怎么今天没穿白色啊……我今天还是特意穿的那个颜色，林澍暗暗想着，扯了扯身上的白衬衫，这还是他早起特意熨烫过的，又为了搭配试了不知道几身衣服，才会来的这么晚都没时间遮瑕。

想着想着突然回忆起刚才余央见他时闪避的眼神，陷入回忆氛围的林澍心里咯噔一下，被粉红泡泡蒙蔽的小山神是不会将对方的尴尬反应当成见到偶像时的不好意思，而是自然而然当成初见不快后的嫌弃。

他拍打遮瑕的手一顿，秀气的眉头一拧。

是啊，他怎么没代入对方的角度看呢！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就这么去麻烦人家又是借笔又是不还的，还凑那么近……林澍瓷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像初开的粉嫩蔷薇。

林澍把脸埋在手里，连耳尖都红了。

越想越尴尬，小山神简直要后悔死了，怎么当时就没控制住要矜持一点，都是太久不见，结印后脑子里就想着要和余央拉近距离，一时间没控制住。

自从高中那次意外后，林澍就注意到了余央。

少女替朋友出头，虽然被揍了一顿，但林澍心里暖暖的，在他眼里女孩很勇敢，换成他自己的经历看，在过去化形这两年来，也只有大橘会在别的鸟兽捉弄他时呲牙将它们赶走，也正因如此他们成了最好的哥们。

所以他不但不怪少女，甚至心里都感觉对方这么做是对的。

当时他也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只知道见到这个人时身体里好像什么平时感觉不到的东西苏醒了起来，和过去感激大橘时不同。

少年按了按心口，就在里面，扑通扑通的，是过去从来没感受过的奇妙感觉，掌心的感觉就像拢住一只初生的雏鸟，绒绒的羽毛不断扫过带来细微的痒和生命的震颤。

但他不敢再下山，只能偷偷在林子的遮掩下一日日目送少女从宿舍离开又回来，在心里几次告诫自己这么偷看别人是不对的，但还是忍不住。

小山神不知道后来女孩对他是什么态度，只知道那个猥琐的男人被一群人带走再也没出现过，南梧高中的后山从此也加高了围栏，这类事情也没再出现过。

他偷偷在深夜去山下水池把那天不小心顺走的被单一点点用手搓洗干净，小心翼翼的挂在树枝上晾干，叠好后放在了那个相见的围栏下。

少年不懂什么叫心动，只懵懵懂懂觉得要认真对待这个人的东西，每次想到这个人的时候也心头暖暖的，但早就什么都看明白的大橘一边忙着在山里阻止迷你火山爆发烧毁森林，一边以过与直白的词汇给少年点拨心事。

“我就说春天的时候你不发情是病，你看果然延后到夏天了吧！你这是发情迟缓肯定得治，要不然老了就不孕不育。”

少年虽然不懂，但脸还是羞得通红，直觉知道这些词形容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偏偏还不想走，就想知道自己对余央的特别是为什么，只能惨被肥猫荼毒。

后来，也是在那个围栏下，月色如银的晚上，他捡回了少女给他的道歉信。

这封信上短短几行字，他却一个都不认识，但就是下意识觉得是少女给他的，即使看不懂，还是把少女娟秀的字认认真真读了几遍，硬是将他们看得眼熟。

还是后来下山，学了字，林澍才终于明白信上的内容，也终于明白他对少女的心意，看着信最后落下的余央二字，林澍心里默念几次，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但等他以人类的身份再次回到南梧高中时，那个少女已经毕业离开了，并无论少年如何找寻都音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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