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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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娜迦眼眸沉沉，她勾起一缕蜂蜜色的头发，让浅淡的色彩停留在指尖。“你觉得自己从未替我付出什么,又为什么非要去抢被吹开的那把扇子?泉水呢?”

她的声音并不高亢，像某种低沉优雅的乐器，但每一个问题却又难以回答，像步步紧逼的匕首，或者慵懒的蟒蛇，只有企图吞食猎物的时候才会一环一环圈紧。也许是看出露西恩一瞬间流露出的抗拒，娜迦并没有逼近，她甚至保持着亲密又不过分的距离，只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子爵夫人，像是期待她给出一个完满的回答。

“我”露西恩张着嘴，一时编不出理由，她甚至因为发梢的触感分神了，娜加摩学发尾的动作这么痒，好像那种触感会话过长而密的发丝，径直传达到她的头顶，“我只是喜欢那把扇子。”这个理由太拙劣了，露西恩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尖。像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女孩一样!她懊恼地想着，娜迦一定会拆穿这样蹩脚的理由，到时候怎么办呢?出乎子爵夫人意料的是，异国商人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这样苍白的理由，她紧接着问：“泉水呢?卡桑德拉提过，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她无法得到泉水。”

………为什么不再追问了呢?庆幸之后，露西恩感觉自己更加茫然了，难道娜迦只是想逐一问清楚，然后给自己找一个放弃的理由?

“我只是想出去，”她底气不足地嘟囔，“我不信任别人，只有我自己参与的结果才值得信任，万一卡桑德拉失败了，我总不能一直当一匹角马。”

所以找回扇子只是因为扇子漂亮，替她取得泉水只是顺手的事情，用不着感谢她—或者存有其他的幻想，露西恩狠心地想，就让那些约想像泡沫一样破碎好了，她不在意娜加，她不重视娜迦，她不言欢她……

她逐渐找回“子爵夫人”的身份，端起矜持傲慢的架子，甚至将那缕头发从娜迦手中抢回来。异国商人没有反抗，她眼睁睁看着露西恩抬高下颌，施恩一样地下达命令：“之前确实是我太荒唐了，没有拒绝一些事情，但我现在已经明白，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是天真的，请您忘记我曾经答应过的话。”

娜迦噗嗤

声笑了，她俯身下来，肩颈线条流畅而宽阔，唇角上翘，笑容艳丽得撩拨人心，露西恩死死揪紧床单，往后缩了一截，彻底被美色蛊惑得说不出话：“你……你，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娜迦慢条斯理，将一绺漆黑的卷发顺到耳后：“亲爱的，你靠在我怀里休息的时候，我可没有问过你这个问题啊?”

干嘛非要靠这么近?!

此刻的卡桑德拉也很想问出来，但突兀出声会吓到闯进来的家伙，所以她暂时保持了沉默。

门板后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沉沉的脚步声，来者好像完全没打算隐藏自己，连指甲叩击门锁的声音都清清楚楚。老练的猎人都会享受捕猎的过程，尤其是面对一些青涩的猎物，看着他们翻腾尖叫，捕猎的成就感将不断飙升。

非常可惜，卡桑德拉此刻并不在那张床上，也不是遇到生人闯入只会含着眼泪哭泣的可怜姑娘，她晃荡着手里血红色的药剂，静静等待着送上门的试验品。

想让活人同意做试验很难，除非是罗丽丝那样的朋友，而卡柔德拉偏偏并不擅长熬制防御和治疗效果的药剂。她擅长毒药，让人极端窟痒的药水，胃中燃烧火焰的药盐，样样都很适合暗杀和突袭，当

然，如果最后一种药盐能够掌握火候，也适合烧烤。

对此，阿西娜老师是这么评价的：

【某些时候，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但尽量不要以伤换伤，炼金术士本身是弱小的，要善于利用外物。】

一想到阿西娜老师，卡桑德拉就不由自主有些跑神，她在进入泉水前后都在那张神奇的羊皮纸上书写过相关的问题，企图得到一些指点。

那口泉水相关的信息就像不存在一样，卡桑德拉的问题得不到任何回答，她在纸上写满文字，但阿西娜老师从未回答，羊皮纸老老实实地摊开着，就像自己只是

张普普通通的纸。

它确实吸收了那些字和问题，但没有吐出来任何东西，卡柔德拉以为是时间的问题，她分别在清晨、正午和傍晚提问，书写内容从“贤者之泉”到“青春永驻的泉水”,最后缩减到只有“泉水”,但无

一例外没有回答。她灰心丧气，甚至害怕是自己出言不逊，惹怒了阿西娜老师的灵魂——

但其他的问题都能得到回答，只有泉水，只有森林中那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不行，简直像是什么炼金术士的禁忌。

或许是老师本人把那个秘密藏起来了，卡桑德拉只能这么想，她为了保密，连自己的另一部分灵魂也下了禁口令。

门锁咔哒滑落，门缝慢慢扩大，房间外的冷风呼呼吹进来，炼金术士躲在门后，透过那条缝隙，她看到一抹靴尖。

这双靴子不是平常仆人能够穿上的，靴尖上镶嵌着银锻的花边，材质是很有延展性的皮革，漆成庄重的黑色。

卡桑德拉像蛰伏的野兽，一动不动，她冷冷地盯着那双靴子，想起贵族里关于仆人的规矩。染料是

种珍贵的东西，皮革的本色并不均匀好看，所以仆人的服饰颜色也会根据等级变动。

低等仆人穿棉麻制的衣服，冬天的皮靴也用最简陋的皮革，一般用驴皮和骡皮制作，颜色从灰黑到词黄不等，反正也用不着见客，他们负责最繁重的工作，比如搬运厨房需要的鸡蛋，为牧场的牛奶挤

奶。

中等仆人的待遇稍微好些，他们可以穿上染过色的皮靴，只是染料不太够，顶多把最上面一块皮革染成黑色，大差不差地维持体面，靴子的侧面和底跟还是斑驳的。卡桑德拉借者月光眯起眼睛，她的视力很好，能看清现在那双靴子的颜色，真是均匀的黑色，皮革柔软服帖，严实地包裹着这位先生的脚，显得体面又暖和——这起码得是常常在子爵面前露脸的仆人

了，贴身男仆?还是管家的跟班?

无论是谁都没关系，她晃了晃手中的药剂，一个蹂身，按着凸起的门把手，侧贴地面，出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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