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珪抚摸的手停下来,轻声问,“是谁能告诉阿娘吗?”

谈莹摇了摇头,“那是一个我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的人。”

裴珪问,“为何?”

谈莹笑了笑,“就是觉得,如果和他在一起了,可能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裴珪没有说话。

谈莹自顾自继续说,“阿娘,这还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呢,我昨天一直在想,我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明明一开始,我觉得他和另外一个女孩子更相配。”

“是因为他长得好吗?是因为他人很好吗?是因为他很优秀吗?还是因为他救过我?我也不知道了……”

裴珪像安抚婴儿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谈莹又摇了摇头,“没有一往而深,他对我,更像是……初雪那天落下来的第一片雪花,化在手心里,看不见,但凉凉的那种。”

谈莹伸出自己的手,看着掌心半响。

“莹儿,你知道,阿娘与阿爹是如何认识的吗?”裴珪忽然问。

谈莹想起自己“现代”父母的爱情,一时不知该怎么应。

“不知。”最终,她摇摇头,“阿娘能与我说吗?”

裴珪微笑颔首。

“我与你阿爹啊……”裴珪回忆道,“当时,我才十二岁。”

哇哦。

裴珪脸上带着怀念的微笑,谈莹不禁觉得,那段记忆对裴珪来说,一定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

“我十二岁那年,你阿爹成了我父亲的学生,当时是我在学堂上第一次见到他……”谈莹从未见过裴珪如此温和柔软的神情,与她平日对自己的温柔模样完全不同。

“你阿爹有一双净澈的眼睛。”裴珪停顿了一下,“一来二往的,我与他便熟悉了起来。”

话虽简略,但却莫名让人觉得情深。

“我十五岁那年,你阿爹还只是个秀才,你外祖有意让我嫁与太原王氏下任家主,明明我从小就知道,我的婚姻不会由我自己做主,彼时皇室式微,那我的去处,就算不是太原王氏,也会是范阳卢氏,可那时,我满脑子却只有你阿爹。”

“我与你阿爹虽相识数年,但都未曾逾矩,平日交谈亦不多,我们之间从未通过情愫,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心意,可那日,我还是为了他,人生第一次反抗了你外祖。”

“我在想,我的人生只此一次,若此时此刻再不为自己拼搏一场,真的听从你外祖之言,嫁与太原,当那个所谓的名满天下的才女,和那个世家主母,绵延所谓的世家荣光……那我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自己的怯懦之中。”

“当时,你外祖罚了我禁闭。”

“第二日,我的贴身丫鬟就告诉我,你阿爹跪在你外祖面前,说会取回一个功名,来迎娶我,我方知道,原来从来不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然后……”裴珪笑了笑,“你阿爹在你外祖那儿跪了三日,我在房间绝食了三日,你外祖才好不容易松口。”

“哇……”谈莹惊讶地捂住嘴。

裴珪和谈言渡平时看起来又稳重又温和,哪里能想到,他们二人年轻时,竟这般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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