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灯止。
黎慕白再次审视起手中的卷轴，问道：“殿下后来去检查马掌了吗？”
她的声音清清泠泠，如夜露滴落于花叶之上。
赵曦澄听后，一直飘荡的视线突然凝于一点：“看来，传闻有时也可靠，你果然不寻常。寻常人到这等匪夷所思之事，怕早当鬼神之事来对待了。”
他看向她，接着道：“不过，我检查过，那马掌没问题。”
“殿下去检查马掌，说明殿下也是不信鬼神之人。我十余岁就开始接触案子，第一宗案正是虞洲诅咒案。起初大家都以为死者是受鬼神诅咒而死，后真相大白，哪有什么鬼神诅咒，不外是心怀不轨之徒用来遮人耳目的逃罪手段而已。”
“可我要告诉你，这画中之人，在我伤好后就莫名其妙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让我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饶是经历过各种离奇案件，黎慕白还是小骇了一跳。她低头凝视着铺在青石桌上的卷轴，雪色的画布上正浮起一层渗人的幽光。
赵曦澄深吸一口气，声音一如此刻无着落的夜风：“后来，我当做这是母后在冥冥之中给我的暗示，于是没告诉任何人画的变化。从此，我再也没玩过击鞠。”
“然后——”黎慕白从画上移开视线，眉峰微蹙，“卷轴又突然出现了新的图画？”
赵曦澄对她微颔首，语调沉缓：“对！后来闲暇无事时，我去研究这画，还买了一些相关的典籍来看。”
她想起查双钗案时他递给自己的那本签籍，心道原来如此。
“殿下的相术，也是从典籍中学来的？”
赵曦澄瞪了她一眼，道：“此事与你无关。”
“好罢！殿下请继续。”
“彼时，我真希望那是母后在暗中保佑我。一次，我照常拿出这画来研究，画中却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幅图，且这次图像出现在画布上的位置，跟第一次出现的位置不一样。那图像里的人，中毒了。”
“我不信邪，仔细防范，却还是中了饮食之毒。幸亏那天我脾胃不适，吃完东西后立即呕了，并且进食不多。大夫说，万幸我把所食之物都及时吐了出来，不然是华佗再世也难救我。”
风又骤起，宫灯晃，影乱舞。
赵曦澄嗓音寒凝：“从那以后，我就不吃任何我觉得可疑的食物，渐渐我有了不吃重样食物的名号，还因此被父皇责罚过。画中突然出现的人物中毒图像，在我身体好了后，又突然消失了。”
暗云被吹散，天幕露出黑的底色。
一弯斜月，孤清清悬着，附近半颗星子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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