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北风肃杀上京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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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帝王入殓停灵的事一直忙到了后半夜，换下了一身朱红袆衣的萧如凤走到殿门口透透气，却意外发现外面似乎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到她脸上，她忽然觉着有些冷。

室内摆着炭火烧着红烛，萧如凤又一直心里有事，所以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天色有多冷。此时站在殿门口，风雪的冰冷味道扑面而来，让她不自然地打了个寒噤。

李禄为李晟烧过一沓纸钱，悄悄地站在萧如凤的身后。

“殿下，屋外冷，您还是进来吧。”

李禄是这场宫闱权力地位争斗的旁观者，不管谁掌权他都是这永明宫一个小小的内侍，说话没有半点分量。

可他毕竟是李晟的内侍，自然还是希望李晟没了之后，他的位置能够让一个值得的人来继承。

至于萧如凤……

李禄对这位新后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们两人之间明明没多少交集，但萧如凤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也很信赖他，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被他压在心里，然后他一直在旁边观察萧如凤。

萧如凤为什么一定要把李珮推上皇帝的位置？

她是想握着皇后和太后的尊贵不放吗？

这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做的这些事？

李禄不敢开口去问，也没有那个资格去问。萧如凤站在宣德殿的门口，看着越来越大的雪花，悠悠地叹了口气。

“很久没跟你一起看雪了。”

萧如凤这话说得声音很低，李禄没能够听清楚，但即便没听清，他也知道那句话不是跟自己说的。

他从侧面看过去，萧如凤看着她眼前茫茫一片，眼神没有落点，仿佛是在思念什么人。

李禄不敢多言，往后退了几步守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等她有需要的时候就能叫得到他。

萧如凤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室内焚香，香料的味道有点重，和萧如凤晚年养出来的素淡习惯极为不合。她掩袖咳嗽了几声，咳着咳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再松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掌心里沾上了点点血迹。

萧如凤垂眸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大惊小怪，而是悄悄地用手巾擦掉掌心里的血，然后将手巾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不过是急火攻心罢了，没多大的事——萧如凤也想矫情一下，可曾经把她捧在掌心里的人不在了，她是病是痛别人根本不会怜惜。

既然不会怜惜，那就干脆不让他们知道。

萧如凤转身回到了灵堂，灵堂的正前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跪在那里守着那火盆，小手还时不时往火盆里扔一些纸钱，让萧如凤刹那间想起了前世李晟走的时候的场景。

前世李晟娶她的时候是二十四岁，过劳成疾没了的时候是四十一岁，嫡长子李瑞刚满十六，但最小的嫡子李瑛正好六岁，和如今的李珮一个岁数。

李瑛从出生起就没受什么苦，上面三个哥哥都对他相当疼爱，李瑞甚至把李瑛当自己的儿子来看，成天带着他到处撒野。

可就是那么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东西，似乎在李晟逝去的那一刻长大了，停灵七天日夜守在灵柩前，给李晟烧了很多很多纸钱，说这样子父皇就不怕没钱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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