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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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禹祖师……也是妖族吗？

一百年前，妖王段笙叛乱，被宗禹祖师封印于无尽树底，这段仙门弟子乃至天下万民人人皆知的历史，在念生长老的口中，却换了一个说辞。

妖王不是妖，赤火族也不是妖族，而是仙门曾经最强的宗族。

离珠想起无尽树底为她指路，神识海中曾现身一瞬的段笙。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仅仅告诉她驭妖琴所在。

也是，那时候的她，尚未亲眼所见念生长老的真身，就算段笙告诉她，她打死也不会相信这匪夷所思的真相。

念生叹道，“自三千年前，始帝一统建则国，创立了仙门七宗，下旨杀尽天下妖族，妖族在这世上，就没有了容身之所。万妖杀不尽，人族又想到了让妖族为己所用，于是静昙那厮就献上了妖奴契约，人族从此以人妖契约来奴役妖族，妖族失去尊严，失去自由，生命也如同草芥一般，随意被仙门玩弄，你根本想象不到，妖族三千年来过的，都是什么样暗无天日的日子。直到百年前，宗禹祖师才为妖族带来了希望。他带领妖奴反抗七宗，仙宝清炎锦模糊了七宗弟子的记忆，七宗弟子不记得赤火族，只识得赤火妖。”

“可是，他却没有杀了段笙和赤火族，而是将他们封印在人族和妖族都不能入的无尽树底，留下后患。我至今也不明白，他为何要给赤火族留一条活路。赤火比之妖奴契约，更是妖族的噩梦，妖族臣服人族，也正因为无法治愈的赤火之伤。明明世上没了赤火族，没了能伤妖丹的赤火，妖族就再也不会畏惧人族，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间，何苦躲在这七宗之中修人族道法呢？”

离珠无心听历史，更不想听念生的抱怨。

“若你们只为了求存，既已经混入仙门七宗，无人知道你们的存在，又为何要杀外门弟子？他们是凡人，对你们该毫无威胁。”

“杀他们，是为了以生魂疗伤。治愈碎裂的妖丹，只有这一种办法，”念生也不想杀人，可不杀人，他们被赤火所伤的妖丹，就永远无法治愈，他们会像当年宗禹祖师一般，很快就会在痛苦和折磨中死去。

“封印赤火族后，宗禹祖师废除了妖奴契约，也建立了外门和招收凡人入仙门的流仙局，外门的存在，为的不是让那些永远也开不了神识海的人族，来七宗仙门做一辈子的杂事，而是养着他们，以备不时之需。”念生长老眸中暗沉。

“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些年，那些不愿修仙，下山而去的外门弟子，跟没不存在回家一说，都是为我们所杀，一朝入七宗，不可能活着离开，”念生望向离珠，“你半妖之身，先天继承了母族赤火族的心丹，也可以凭借意志，自行修炼出继承父族的另一颗丹。可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妖族，没有赤火族能生心丹的血脉，这第二颗心丹之所以能修成，靠的正是这些被选中的人族生魂，以生魂为药引而炼制的生丹仙药。也不是所有的人魂都可以做药引，流仙牌中的阵法，可以做到择优而选，而可以炼药的生魂中，十五到十七最的年龄为最佳。”

流仙局，外门……

离珠恍惚之中，脚下的悬天光剑倾斜，杨小昭差点掉下去，忙扶住离珠。念生长老的话，她听的似懂非懂，但仙宗招收外门弟子，是为了杀他们取用魂魄，她听懂了，“你们这些妖邪，太残忍了！”

“我们残忍？哈哈，这就叫残忍？过去人族奴役妖族时，肆意虐杀妖族的事还少吗？你们天师府，与七宗勾结，以妖奴契约控制妖族，为人族皇帝排除异己，也不是干净的。”

“念生长老，我还有最后的问题，妖丹有伤，一定需要生魂来治愈吗？无尽木，是否能治愈心丹的伤？”

“妖奴契约是以无尽木为引，定下妖奴契约，妖奴不能伤害妖主，而妖主可以神识海中的意念决定妖奴的生死。无尽木，唯有妖主可以用之治愈自己妖奴的伤，妖主之外，没有什么作用，”念生知离珠为何有此一问，“晴越让你为怀岁挽去找的无尽木，是给鹿致的。鹿致和那赤火妖结下妖奴契约，沦为妖奴，云溪谷她受的伤不轻，但唯有她的妖主能治。可那赤火妖却什么也不知道，晴越掌门费了许多功夫，才骗得那他以无尽木将鹿致的伤治好。”

离珠想起宛城时叶双欲要说的话，因着银彧回来而打断。她当时为了赶回来为大师兄说情，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追问。

现在想想，叶双的记忆，才是正常的，他带着妖奴隐居，没有被百年前大战波及，没有受到清炎锦的影响。

叶双曾随口说，她的父亲是妖族，并没有错。

她一直以为的天生妖丹，其实是她的赤火之丹，而她一直以为是仙术突破境界的丹，却是传承自妖族的力量。

离珠低下头，光剑之下是云海，掉下去粉身碎骨，可若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不值了，她还没来得及问段笙父亲和母亲的事，她还想见到大师兄，告诉他一切真相，即使大师兄很可能也和师尊一样，是妖族。

她信，大师兄全不知情。

她要在七宗大阵之中，夺一条生路。

她一手拉住杨小昭，一手微微抬起，抚摸碎发于耳后，将发间的木簪悄悄取下，握在手中。她尚还有一丹能用，那颗让她手生赤火，本以为是妖丹的赤火之丹，她还没有到穷途末路。

“小昭，抓紧我，”一丹运转，仙力汇聚于足下，光剑调转方向，载着两人朝山门飞去。

“还想跑！不自量力。”

纵使离珠御剑之姿，和方才挡下他们攻击的那一招结印，是人族修道的五为境界，放在小辈中不弱。但在此的琼玉长老，单人族修道的境界，也高过离珠两重，隔一重如隔万境，这还不算他们本身的妖族修为。

七宗大阵犹如囚笼，她们怎么逃，都是徒劳挣扎，插翅难飞。

风刃袭来，离珠压低了光剑躲过，然强大的仙力让她脚下光剑微微振动。两刃之后，冰刺密集如雨，再不给离珠任何喘息的机会，相继追在她的身后，离珠运转周身仙力于光剑之上，以最快的脚程，边躲闪边靠近山门。

七宗大阵唯有一处开口，就是山门。

离珠俯视，两山之间，谷地之外就是山门一侧，却觉眼前乌压压的袭来一阵强风，她立刻抱住杨小昭，结印将两人护住，可风的力量打散了她的冰盾，十八道雷自冰盾之上劈下，光剑已经躲闪不及，风刃瞬间划破了她的制服。

半片长袖，随风落下，连带着一个小小的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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