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芜君笑了:“我年轻的时候,都是用那个。小姐的眉镊子贵,我们当下人的舍不得买,也不敢偷用小姐的,想臭美就只能用猪毛夹。你们城里人生活好,这种事听都没听说过吧?”

孙希希犹犹豫豫地,终于还是把猪毛夹拿来了。

用的时候极小心翼翼,手都微微有点抖——万一把婶子的肉给夹到了,这种夹子得多痛啊!

周芜君还反复安慰她:“没事的,你大胆地扯。”

战战兢兢地扯完杂毛,孙希希又替她梳头。

周芜君跟她说,抽屉里还有桂花头油。

她也坚持不用:“那东西油腻腻的,有什么好?”给周芜君把前额的头发梳成三七分,把七分那边沿额角自然搭落一些,经因咀嚼而稍有偏颌问题存在的左颧和左颊,梳往脑后。

这样修饰过颜面部后,她把放在桌上的镜子取过来给她照,赞美道:“婶子这个年纪还这么好看,年轻的时候肯定迷倒过不少人!”

周芜君看着镜子里恢复了几分颜色的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左看看,右看看的。

但很快,就摸着自己脸上星星点点的黄褐斑叹气:“老了就是老了……”

孙希希赶紧把自用的珍珠霜拿过来给她抹。

这简易版的珍珠霜能一抹即白,还是有那么点遮瑕能力的。抹完后,再打开原主亲妈给她买的谢馥春的鹅蛋粉,给周芜君扑上一层。

这不就好看了吗?

她又拿食指蘸取了一些口红,当胭脂往她腮上轻点两点,再用手掌给晕开。

这才把口红往周芜君唇内侧画上两道,依样用手指往外侧晕,这就成后世主打似有若无的韩式咬唇妆了。

她笑嘻嘻跟她周婶子说:“瞧,活脱脱就是民国影后胡-蝶!”

周芜君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己都看愣住了。

她年轻时都没这么好看过,没想到临到老了,还能美上一回。

化妆带来的仪式感,让她不自觉地举止都优雅起来,恍惚间时光倒流,只是这一回,她不再只是小姐身边的的大丫鬟,而是……

她恍惚也变成了一个大家闺秀。

前半生那个为了生存不得不处处讨好主子,生怕惹到主子会被发卖到窑子里去,连睡觉都得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就为了维持警醒,这样主子夜里突然有任何需求喊人时,自己能第一时间爬起来的卑微奴仆,这一刻突然就有了种灵魂得到释放之感。

这一刻,她也真正有了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

她眼眶有些湿。

孙希希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要不是现在对着装有要求,她还想给她周婶子弄身旗袍来穿穿,脖子上再挂串珍珠项链,手上戴副过手肘的金丝绒手套,那看上去才贵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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