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把四季给吵醒了。一个劲儿的响，也没有人接。
四季怕是妈妈，赶紧从被窝里爬出来，哆哆嗦嗦的跑过去接电话。爸爸半倚在床上，电视开着，声音非常小，但是他没有动。四季扫了他一眼，拿起电话。
是松芦打来的，声音柔软，语气很平和，让她去姥姥家吃中午饭，等着自己。四季有太多问题了，可都还没来得及问，松芦就挂断了电话。
耀滨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没有任何表情。四季说了句，“我妈打过来的，让我去姥姥家“。
每次耀滨面无表情的时候，五官都不是原本的样子，而是嘴向下拉着，眉头皱着，眉毛特别浓，向上挑着，眼睛不自觉的瞪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记得当时在江边特别流行在路边给别人画像，10几分钟就能画好，经常是一个人坐那被画，周围为一大圈人看热闹，就在那等着看最后的成品跟本人差异大不大。
有一次，晚饭后他们仨在江边溜达，耀滨也找人给画了个像，四季和松芦站在画师背后看着纸上的耀滨跃然而出。画师告诉耀滨，不需要笑，平时自然的表情就可以。
随着他的脸越来越清晰，四季吓了一跳，这就是一张杀人犯通缉的脸啊。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松芦，她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但她没有说话。
围观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捂着嘴直笑。最后爸爸拿到画，非常满意，回到家以后本来想挂在墙上，被妈妈随便说了点理由给拦住了，后来这个画也不知去向了。
公交车上人不多，四季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车窗结上了很厚的窗花，看不到外面，现在公交车已经升级到没有售票员了，只能听着系统报站。其实不用听报站，这条20路公交线，四季太熟悉了，坐四站就是学校，多坐一站就是姥姥家，再多坐一站就是妈妈的商店。
那一带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四季推开姥姥家的房门时，看到松芦正坐在床边上看电视。她的眼袋又大又鼓，泛着淤青，向下坠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色，透着疲惫。
姥姥看到四季来了，特别开心的说“听你妈说你明天要比赛了，今天给你做鲫鱼汤补补！”松芦说她去买点饮料，四季穿上衣服说跟她一起去，跟着松芦就出门了。
下楼的时候，四季问松芦，”妈，你是不是又跟爸爸吵架了？“，
松芦笑笑，一摆手说，”你明天就考试了，别管这些，考完试再说“。
四季直摇头，说”不行，妈，你不说，我担心你，考不好！“，
松芦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地面，无奈的说，”最近啊，你爸特别奇怪，总问我赚了多少钱。我说做这种小本生意，根本就不赚钱，现在生意多难做啊，将将够吃喝，不亏就不错了。
你爸就是不信，跟我矫情，还发火。他哪懂啊！做生意都是挣点钱，就又搭进货里，人工又越来越贵，哪有什么闲钱。再说平时不过日子吗难道，柴米油盐供你上学，动一步都得要钱！
他就没完没了的跟我要账本，我能给他吗？根本不能给他啊，这是我生意的命根子，你知道他拿去给谁看。这回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不离开我，就是为了先稳住我，弄明白我挣多少钱，以后好分走。
他以为我这摊子这么大，一年得赚多少钱呢，他要离婚去跟那个女人过日子，得先从我这捞足了才走。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我就是傻，好糊弄，真信了还！这么多年，我就是傻子一个！”最后一句，四季是同意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松芦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这么明显的事实，真是让人又气又恨，脱口而出
“妈，离开他你又不是吃不上饭。家里钱是你赚的，打是你挨的，气是你受的，反过来你还得养活他！”松芦没有说话，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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