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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之中，四季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很灵活，没有问题。她又试了试胳膊，也没有问题。
她伸出手在茶几下摸索，摸到了，切西瓜的菜刀，没有时间去想任何事，包括愤怒，害怕，自责，后悔，难过，所有的情绪都被关到记忆的闸门里，她不能让它们出来干扰自己。
四季攥住了刀柄。
荔枝她哥终于停下来了，把四季往地上一扔，累的也坐在地上，热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荔枝赶紧走过去扶住他，举起裙子边给他擦汗。突然他把荔枝往旁边推开，因为他看到四季举着菜刀，向他和荔枝砍过来。
动作太快了，刚推开荔枝，刀就已经下来了，直直的劈在自己的额头上，一下倒在地上，一瞬间血混着脑浆喷了出来，挂了四季满脸，满身，带着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让她恶心的直反胃，那是肉体腐烂的味道，是走投无路无可奈何的味道，也是记忆中的味道。
荔枝在后面“啊”的一声尖锐的嚎叫，也吓了四季一跳。刀还在他头上，那样子很奇怪，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独角兽，只不过是一只钢角。她跪在荔枝她哥身边，精疲力尽，试了试想把刀拔出来，但是失败了。
四季很熟悉，人死了是什么样子，脸上的血色很快褪去，眼睛里的光一下子熄灭，原本魁梧强壮的身体会突然瘪下去，像一把枯木，点一把火就烧成灰烬，前方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在黑暗中，仍然是荆棘丛生，鬼魅埋伏，到头来依然是带着枷锁前行，被生时的痛苦，死后的不甘裹挟着，到头来血肉模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突然，四季的头被什么砸了一下，钻心的疼，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了。一瞬间，感觉自己堕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一直快速的坠落，坠落，眼前一片漆黑。
她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有，只能大头朝下的往下落，等待那个底，撞个头破血流。
荔枝撂下手里的凳子，哭着跨过四季，跑到她哥面前。那个凳子是三腿小板凳，凳子腿是铝制的，有一条腿已经扭曲凹陷了，凳子面上绣着一只绿色尾巴的小鸟，身上被暗红色的血迹完全盖住。
她哭得已经不成人形了，又吓得不敢去碰他的身体，半天才哆哆嗦嗦的从挎包里掏出手机，要报警。就在她开始拨“1”的时候，感到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四季趴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脚腕儿。
她惊恐的大叫起来，拼命跺脚想要甩开四季，可是就是甩不掉。四季的手指越陷越深，扣入皮肉里渗出血来。荔枝低下头用手去打四季的头，四季完全不理会，用另一只手不断试图把荔枝她哥头上的刀往外抽。
只听到“咣当”一声，刀被拔出来，掉到了地上，露出死者额头上硕大的一个血窟窿。四季和荔枝两个人立刻都要去抢那把刀，可是四季那只攥着荔枝腿的手抬起来，用力往她大小腿之间的窝处一顶，荔枝疼的一下子就蹲下了。
四季抓起刀，不由分说朝荔枝脸上就是一刀，刀扎进到她左脸，“噗”的一下血溅了出来，她捂着脸应声倒下，痛苦的呻吟着。四季冷笑着看看他，把刀往旁边一扔，挣扎着爬起来，一抬腿把她踹倒在沙发上，然后用力掀起茶几，砸到她头上。
茶几碎了一地，碎玻璃有大有小，扎进她的身上，脸上。飞溅的玻璃渣子像一朵白色的玫瑰花，逐渐盛放，四季被这种绽放的美迷住了，安静的看了好几秒。
她走到荔枝面前，认真端详起她的脸，即使脸上还有一个大口子，即使都是玻璃渣子，血肉模糊，仍然很美。
脸上的这道伤口，已经开始腐烂，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虫，它们互相争抢着，缠斗着，满足着，在尽情的啃噬新鲜的腐肉，吸食着还留存温暖的血液，享受一场饕餮的盛宴。
右眼皮上扎了一小块玻璃块，眼睛周围全黑了，已经完全无法睁开，眼皮肿的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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