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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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青霭一剑洞穿楚熙烨的肩膀时，范增黎和楚晟焕死亡的消息正好传到了她们的耳中，楚熙烨身形一僵，口中喷出鲜血后，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用剑撑地勉强稳住了身形。

青霭的剑锋处还在滴着鲜血，看着她震惊哀痛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她将视线看向若婵，“你若是还不愿意投降，下一个死的该是那个近侍了。”

楚熙烨面如死灰，冷冷看着她：“楚晟焕也死了，纵使你今日赢了，日后楚塀翊也未必会放过你。”

青霭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那又如何？他们这父子俩于我而言比蝼蚁都不如。”

雨水不断打在楚熙烨身上，只觉得周身都是刺骨的寒意：“你想取我性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何必费这么多口舌？”

青霭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从未说过要杀你，否则刚才我就会一击致命。”

青霭看着若婵和户郎表面上看似打地难舍难分，可实际上户郎已经渐渐落了下风，她手指微动，户郎的攻击忽然快速凌厉起来，在他满脸疑惑不解之下将若婵的攻势压制下来，甚至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我的目的一直都不是你，范增黎已死，这一仗你已经输了，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楚熙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几近癫狂：“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在乎这些所谓蝼蚁的伤亡吗？”

青霭却无视了她的讥讽，极为诚挚地回答了她：“我会。”

楚熙烨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满眼憎恨地看着她，她的身上溅满了鲜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羽军将士的，而眼前的人却仍旧衣衫洁净，仿佛没有沾染上任何尘埃。

她凄然地环顾着周围，这一战，羽军和御林军全都伤亡惨重，无论输赢，对楚国国力的影响确是真真切切的，她明白，老师明白，但是他们却别无选择，因为他们早已被眼前的这个妖道计算好了一切，而这个罪魁祸首却说自己也在乎这些将士们的生命，这当真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已经输了吗？恩师已死，敌人援军已到，她也身负重伤，确实已经输了，大雨不断冲刷着地面上的血迹，汇合成了无数蜿蜒地血流缓缓流向低处，若婵还在继续战斗，楚熙烨看到她被户郎砍下了一只手臂，身旁的羽军将士们也还在战斗，纵使战友在面前不断倒下，他们仍旧为了她毫不犹豫的冲锋陷阵。

夜空电闪雷鸣，已经下了一夜的大雨仍旧未曾见到变弱地趋势，楚熙烨眼中的坚毅也未曾动摇半分，在她一剑斩下敌军将士的头颅后，她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洪亮的声音几乎穿透了整片战场：“众将士听令，随我杀。”

楚熙烨朝着青霭飞身而上，在她身后是无数前仆后继地追随者，纵使早已精疲力竭，却仍旧要燃烧尽最后一滴热血，青霭怔怔看着她朝着如飞蛾扑火般越来越近，心中突然升起一句话，楚熙烨，倘若你在天界，又该如何？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手下留情，若婵在楚熙烨的目眦欲裂中被户郎用长刀穿透了胸膛，所有御林军被斩杀殆尽，一个未留，而楚熙烨则是被青霭活捉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大雨渐渐停息，日光突破厚厚的云层破晓而出，她的目光早已麻木空洞，最后一个己方将士死去后，楚熙烨认命般闭上了双眼，当她再次睁开时眼中写满了决绝，楚熙烨迅速举剑横向自己的脖颈，青霭却像是早已料到她的举动般，伸手抓住了剑身，她的脖子只是被剑锋划破了一道口子。

青霭握着剑锋的手中，鲜血正在不断流出，她俯身注视着她的双眼，将长剑缓缓抽了出来，随手扔在了一边，声音恍若地狱恶鬼：“我说过，我并不想要杀你，也别妄图自尽，因为现在还不是你该死的时候，我已在你身上设下禁制，人间兵器伤不了你，楚国还在，你就还是长公主。”

楚熙烨瘫倒在地，抬头惊惧的看着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青霭笑意干净纯粹：“破旧立新，顺天承运罢了。”

战事已平，楚塀翊带着一众人等从寝殿中缓缓而出，将士们纷纷下跪，青霭刚要跪下就被他拦了下来，只见他热泪盈眶的扶着她的肩膀，“爱卿免礼，你为朕立下汗马功劳，乃是社稷之臣，朕必有重赏。”

青霭堆着奉承地笑意，谦虚道：“微臣能得圣上赏识，已是天大的龙恩，又岂敢讨要封赏。”

楚塀翊大为感动，“爱卿不必自谦，你护驾有功，救朕于水火，再大的赏赐都不为过，莫要推辞。”

青霭当即恭敬俯身行礼：“微臣谢主隆恩。”

楚塀翊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楚熙烨，她已被人用绳子捆住了双手，羁押在青霭身后，像是对他的视线毫无察觉，只是漠然注视着远处，脸上平静的可怕，楚塀翊自然更加愤恨狰狞，怒吼道：“今日朕定要亲自杀了你这逆子。”

他一把抽出一旁侍卫腰间长剑，朝着楚熙烨的心口刺去，青霭上前挡在她的身前，楚塀翊未曾料到她会阻止，手上动作已经来不及收回，剑锋刺穿了她的胸膛，好在及时卸了力，剑尖只没入了一寸。

他迅速抽回长剑，惊疑不定地看着青霭：“爱卿这是为何？”

青霭捂着胸口作痛苦状，“还请皇上手下留情，如今太子已死，国之气运已损伤大半，长公主固然罪大恶极，却终究是皇室血脉，且在百姓中素有威望，若是轻易斩杀，恐会伤及国运之本，不如先暂时收押大牢，待日后新立太子，巩固国运后，再杀不迟。”

楚塀翊刚开始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看到青霭煞有其事的模样，思虑再三后，终究还是妥协了，同意将楚熙烨暂时收押，但是在这之前他亲自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纵使万般折磨之下，楚熙烨也只是咬着嘴唇忍受，没有半点叫出声来，奄奄一息地被人带了下去。

天空已经彻底放晴，日光下的一片狼藉很快便被收拾地干干净净，仿佛这一夜的厮杀战斗从未发生过，叛军的尸体被统一运到坟场，像是被垃圾一样丢在坟山之中，只有角落里还未被清理干净的血迹和墙上凌乱斑驳的痕迹，提醒着经过的人们，这一场惨烈的战斗是真实发生过的。

朝堂之上，青霭因为收复黎州和击败叛军的功绩，正式被封为楚国国师，御赐封号—槐安，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观星殿中，青霭坐在一道棋局前，一边拿着棋谱不断翻阅，一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殿外忽然传来了不小的吵闹声，一位下人来报，说是江游子提剑想要硬闯占星殿，青霭手中执着白棋迟迟未曾落下，愁绪半晌后方长叹了口气，将棋子草草落在棋盘上，她扬了扬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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