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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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用死了，他的部下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叛军首领，青霭和暮岁寒原本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就能解决这帮乌合之众，但是表面上的功夫也是要做的。

她从枞州府搬来了一些守备军，同暮岁寒一起只用两天时间便打散了叛军，结果胜利的消息还未传回皇城，楚塀翊催她回去的信倒是先到了，信中没有阑明这么急着召她回宫的原因，但是字里行间都透漏着急切，青霭却是只当不知道，仍旧和暮岁寒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的朝皇城走去。

路上，青霭总是会突然起了兴致，要么躺在参天大树之上晒着太阳，又或者飞上云端，和暮岁寒一起躺在云朵上随风晃荡，要么去山林中打来两只野鸡，让暮岁寒烤了给她吃，暮岁寒将野鸡架在树枝制成的烤架上不断翻动刷油，森林间肉香四溢，馋的青霭在一旁直流口水，野鸡烤好之后暮岁寒总会把最好吃的鸡翅和鸡腿先撕下来递给她，看着她在一旁吃的不亦乐乎，嘴角总会带着揶揄又温润的浅笑。

青霭一边满嘴油腥的吃着鸡腿，一边将暮岁寒真身是九霄金猊兽的事情告诉了他，并告诉他变幻真身得口诀，试图让他能够自如变幻真身和控制他的体内的力量，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无论他们怎么尝试，暮岁寒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更别提控制那股力量了，无奈之下青霭也只能作罢，但是又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她也很好奇上古神兽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嘴里叼着鸡翅，皱着眉头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来回打量着他，思忖着上古神兽的真身应该长什么样子，起码应该高大威武吧，这样万一有天骑在他的背上也会威风凛凛，最好还能有毛茸茸的长毛，这样摸着一定会很舒服，千万不能长成像寇逊那样的丑狮子，这样自己一定会很嫌弃。

暮岁寒一脸无辜任由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看着她时而欣赏，时而嫌弃的眼神，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弱弱的问道：“师父，倘若我的真身不好看你还会让我当你的徒弟吗？”

“不会。”青霭几乎是一秒也没有犹豫，毫不留情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收徒弟相貌排第一位，怎么能丑，带出去都没面子。”

暮岁寒一听更郁闷了，嘴里嘟囔着：“那我还是不学变幻真身了，万一很丑你一定会嫌弃我。”

青霭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你的真身倘若当真很丑，还是不要学会变幻的好，毕竟你现在尚且还说的过去嘛！”

暮岁寒：“…..”

青霭吞下最后一块鸡肉，餍足的打了个饱嗝，接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忽的想起他们现在的位置离海边很近，现在甚至能听见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便提议要去海里游泳消消食，结果还未等暮岁寒表态，便拉着他的手直奔海边，暮岁寒早就习惯了她随时随地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仍由她带着自己上山下海，只管乖乖跟着便是。

他们到了海边的一处悬崖上，青霭向下张望，只见蔚蓝的海水不断翻起银白色的浪花，汹涌着一层接一层的拍打着崖壁，叫人看了有些望而生畏，青霭召出苍吾，剑柄上晃荡着的剑穗让暮岁寒眼前一亮，他望着青霭笑而不语，像是在嘲笑她的口是心非，青霭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有些窘迫，面上故作淡定，不以为意的说道：“为师不过是觉得买都买了不用也有点可惜，你可不要想多了。”

暮岁寒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想啊师父。”话虽这么说，他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青霭给了他一记眼神，意思是想死的话就继续笑，暮岁寒才勉强收回了点笑意，青霭将苍吾朝海中一掷，自己则待在悬崖边暇整以待，暮岁寒虽有不解却没有问，只是安静的与她一同等待。

过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苍吾才从水中倏的钻出，飞回了青霭的手中，它的剑身上则串着两只碧绿色的晴鼓鱼，青霭袖子一挥，两颗绿色的晴鼓鱼内丹便出现在了她手上，她将其中一颗递到暮岁寒身边，说道：“这是晴鼓鱼的内丹，吃了便能在海中呼吸，不过时效只有一个时辰，你下了水之后便一直跟在我身后，切莫走散了。”

暮岁寒点头接过内丹，只觉它玲珑剔透甚是好看，青霭吞下内丹，走近悬崖边，稍稍侧头说了声：“跟上。”

说完便纵身一跃，身姿轻盈的坠落近了海面之下，瞬间就没了踪影，暮岁寒赶忙也学者她一口吞下内丹，望着下方的海水一时觉得有些头晕，犹豫了片刻只能闭上眼睛，咬着牙仿佛赴死一般用力一跳，结果一跳入水中就被浪潮打翻了身形，呛了一肚子的海水。

好在有晴鼓鱼的内丹能够让他保持呼吸，没一会他便调整好了状态，一睁眼便被海底绝美的景色惊呆在了原地，广阔无垠的海水中点缀着五彩缤纷的珊瑚丛，小鱼小虾们躲在珊瑚丛中偶尔冒出个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各色鱼群从容不迫的从他身边缓缓经过，日光只能穿透最上层的海面，无数道亮色光柱将海水照耀的绚丽夺目。

他抬头向上望去，一道白色的身影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视线，青霭恍若一条大海中一尾纤细修长的银鱼，在海水中肆意穿梭遨游，日光只能朦胧的勾勒着她的轮廓，她时而闭着眼睛享受着海水的洗礼，时而故意穿梭在鱼群的中央，将它们从中分散开来，时而潜到水底将沙子底下蛰伏的大鱼驱赶出来，大笑着看它慌乱四处奔逃。

暮岁寒就像在欣赏这世上最美丽的墨画，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打扰，青霭潇洒累了，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游到暮岁寒的身边，疑惑的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为什么呆愣在原地，暮岁寒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青霭当即明白他不会游泳，捂着肚子肆意嘲笑着他，暮岁寒郁闷想要说话，一张嘴却只是接连吐出了几串泡泡。

青霭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在海水中慢慢游动着，耐心教他在水中如何摆动双腿和控制身体，很快暮岁寒便掌握了方法，能够在水中肆意游动，青霭松开他的手，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示意他跟上，暮岁寒点了点头，乖乖跟在她身后朝着手指的方向游去。

他们稍稍用了点灵力，加快了游动的速度，直到看到一尾游动速度极快的宝蓝色大鱼，暮岁寒便明白青霭是想抓住那条鱼，于是他朝青霭打了个手势，示意兵分两路包抄它，青霭点头，两人便以极快的速度朝那条鱼包抄游去。

很快红尾鱼便感受到周围水流的变化，直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它逼近，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逃，其速度之快肉眼都很难捕捉到，只能看到一个红点在海水极速逃窜。

但是即使它速度再快也很难抵挡两个人的围追堵截，他们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不断封堵着它逃窜的路线，很快便将它堵在了一处珊瑚石的死角，红尾鱼知道再无可逃，只能惶恐不安的来回扭动着身子，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逼近。

正当青霭面露凶光，恶狠狠地朝它扑去时，红尾鱼瞅准时机，趁着她抬手的空挡身体猛地一沉，从她的袖子底下逃了出去，钻进了一道宽大的袖口之中。

青霭很快便意识到身后有人，转头一看，只见浊海龙王金无渡正收拢袖口，浅蓝色的眸子冷冷看着他们，青霭心中暗叫不好，只顾追着它跑，竟没注意已经追到了浊海。

金无渡束着银冠，穿着宽大精致的银龙长袍，衬着他的冷颜冷眼，还未开口说话磅礴的帝王威仪和龙族本来的压迫感，便施加给人以无形的压力，就连青霭在他高高在上的睥睨注视下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暮岁寒却并不为所动，像是一点也未感受到这无形的威压，神色平静的站在青霭身边，与金无渡直直对视着。

金无渡显然也注意到他的不寻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凌冽的目光中带着探究意味打量着暮岁寒，像是想要看透他的真身，青霭上前一步挡在他们二人之间，稍稍行了一礼，示意自己在水中不能说话，金无渡冷扫了她一眼，挥了挥袖子，青霭顿觉胸口一松，恭敬说道：“青霭见过神君。”

金无渡被她阻隔了视线，暂且压下了心中疑虑，声音冷峻：“青霭仙君擅自进入浊海，还欺我族类，是不将我金无渡放在眼里吗？都说帝君向来器重你，看来传言非虚，有帝君做你的靠山才敢这般目中无人吧！”

青霭只得躬身致歉：“是小仙无礼冲撞了神君，与帝君无关，小仙给您赔个不是，还望神君海涵。”

金无渡不屑一笑，“你到底是太看得起自己，区区一个道歉便想将此事揭过吗？”

青霭笑了起来，起身不卑不亢的看着他，接着用力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肩膀，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青霭却眉头也未皱一下。

“师父！”暮岁寒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她一记眼神拦了下来。

青霭笑看着金无渡，说道：“敢问神君现在可否消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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