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剪春（九）
朱绍顿时噤了声，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缓缓地松开了抓着玄秋的手。
她收敛了目中的寒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玄秋见她敛回了方才的气焰，拽着她衣领的手攥得将领子捏成了一团，将她往回扯，“你给我把话说完！”
“玄秋！”
谢书安见他不但不放手，反而越发过分地拽住朱绍，心头猛然一怒，冲上前将玄秋的手从朱绍身上扯了下来，推搡吼道：“你发什么疯！”
玄秋被谢书安推得后退了数步，抬目怒视道：“谢书安，你让开！我今天就要撕下她的皮，看看她到底都藏了些什么阴谋诡计在这张楚楚可怜的脸下。”
“早上那事不会是你搞的鬼吧？”谢书安看着玄秋狰狞的表情，回忆起今早朱绍忽然被其他人围困的事，问道，“除了我们几个，当时在场的能有谁认得出她？”
闻言，玄秋不敢置信地气笑道：“你怀疑我？！”
“坐回位上，人快来了。”朱绍听见门外逐渐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遂看向他们制止道。
谢书安脚下顿了顿，沉沉地吐了口气，在玄秋的诧异又失望的目光下，转身走到朱绍的旁边坐下了。
“哎哟，这么早就到啦。”张冲一进门便见到他们三个，脱口而出道。
随即，他又发现气氛好似不大对劲。
此时，谢书安和玄秋两人都没有同对方说话，只是各自随意看着其他地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半点开心的情绪。
他又再看了一眼谢书安身旁的朱绍，顿时明白了一切，赶忙开口调和起气氛：“这下刚好，都齐了。江太傅几位们，一起坐，一起坐。”
江澄瑞微微颔首道谢，带着身后的纪岚和陈子轩入了座，几个人的会面便开始了。
“就同之前在信中讲的，”陈子轩开口道，“我和李继这边发现呼和拉氏族的军队正在往北部的河运处行进，他们途径了泰关北部的一处村落，本欲进关抢劫，但被边境的侍卫所拦，后一直驻扎在离关口数十里的地方。”
“这个消息和我这边得到的一样，”张冲说道，“只是，我们这边的人潜入查探时，发现无论是北部靠近运河的那支军队，还是南部驻扎在原地的那支，都没有见到他们族长扎马迦的身影。”
“在都城内有没有见到？”朱绍突然插话道。
呼和拉氏所生长的地区位于高冷的高原地带，当地物资匮乏，气候多变，氏族内无法形成自给自足，基本都需要外出抢掠。
因而，呼和拉氏的首领大多英勇善战，不畏亲自上阵杀敌。
而此次的行动，呼和拉氏的首领扎马迦并未出现在军营中，很是反常。
张冲摇了摇头，说道：“也没有。”
“途中可是有经过其他的村镇？做了什么事？”朱绍追问道。
张冲依旧是摇了摇头，“不仅没有，反而是绕过了几个村落。”
朱绍皱着眉，狐疑地思忖着。
这以抢掠著名的呼和拉氏，竟然还主动跑开一些村落？
她放下手里有意无意捏着把玩的袖子，对张冲说道：“继续查扎马迦的下落，还有，尽可能截下他们的密信。”
“这是为何？”张冲对朱绍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首领一向好战，主子是什么样，底下的将士就是如何。加上他们一路行军，路过边境的村庄，定是会去洗劫一番，再不济也是直接穿过，没有绕道的理由。”朱绍解释道。
众人细细地听着，几近沉默，半晌没有人接话。
谢书安垂首盯着桌面，将她说的解释同她的命令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珠微转，抬头问道：“你是觉得那几个军队，很可能不是扎马迦领的？”
朱绍点了点头，应道“依他们现在的行事作风不大像，而你们的人又没有见到过扎马迦的下落。”
她双手抱胸，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继续道：“要么，他有事出不了城了；要么，他死了。”
“死了？！”张冲诧异道，“不可能，这么大事肯定会有大动静。”
朱绍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说要让你们查一查。”
她随手捏起了袖子的一角，抓着上面绣着的珠宝玩，本欲转头看一眼谢书安，余光却又撇见了玄秋看向她的眼神。
朱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了一下玄秋，开口道：“不知玄大人有何高见？”
玄秋用近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对着朱绍轻哼了一声，藏起了眼中鄙夷的神色，说道：“西部金羌在东进，大抵是觉察到了什么，准备入京请援。”
“敢问玄大人这是哪里来的消息？”一旁的江程瑞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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