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逮着一个劳动力，裴钰也不急着放走她，他很想试试看这个外挂大脑有什么功能，比如说说她的看法，因此他开始专心询问起来：“谢卿的奏疏里数据翔实，是从哪里看到的呢？”
写论文还得有个文章引用呢，谢灵妙写进折子里的各种对比气象分析，通过往年这个月份的风向，还有降水等等，来去判断寒冬将至。
而胡人随军携带大量牲畜充作军粮，如今消耗时日已久，原本还可以大量劫掠，甚至收割城外青苗。但是随着附近的魏军搞起来坚壁清野战术后，他们除非攻破城池，或者去很远的地方，在外面已经很难捞到粮食了。
天气冷了，骑得马也开始掉膘，不好好吃饭，所以胡人最擅长的骑射也会受到坐骑状态影响。
而且大可汗原本占据草原上地段最好的位置，如今他带着大军在外征战，难道不需要担心后方留守的老弱病残会被其他草原部落盯上吗？
毕竟没有经过教化，草原实行的是很野蛮的弱肉强食，那里是没有谦让这种美德的。展现出虚弱后，只会引来贪婪的目光。
从魏国掳走的财货粮食，被许多的草原贵族瓜分，他们互相内部争斗同样严重，为了获得更富有的城池，更大量的货物，甚至会私下争夺。
只是大可汗积威甚重，还有就是一直在割魏国血肉，来满足他们的胃口，所以才保持了表面和平。
就像是一个堆满炸药的火药桶，裂痕早就出现，大可汗强征许多部落一起出兵，本来这些部落之间就积累了血海深仇，平时没少因为草场等打起来。
谢灵妙甚至还举了某某族的族长之子，死于另一族之手的例子，有这种情形存在，这些人怎么可能放弃前嫌，真正亲密无间的合作？
大可汗已经五十岁了，这个年龄已经很大了，他生了二十五个儿女，去掉已经夭折的，剩下的十三个孩子是八位妃子的子女，分别属于不同的势力，都代表了草原各部贵族对大可汗的支持。
但是这些势力肯定更偏向于支持自己部落的可汗子女，因大可汗至今未明确继承者，所以这些上层贵族的争斗也十分激烈。
都想好好表现自己，从而获得大可汗的青睐，被立为继承者。
草原上其实现在也是一片乱象，只是这些矛盾都掩盖在了不断的辉煌胜利下，所以才没有爆发。
如果魏国京城撑住这一波攻打，等到久攻不下的胡人腹背受敌，勤王大军到了以后，局势立刻就能明朗起来。
京城城墙高数十米，城内囤积的粮食足够全城食用半年之久，而这还没有算上那些世家大族暗中积攒的粮食。
因此，胜利是站在魏国一方的，只要不是有人暗中里应外合，偷开城门，这京城必然是守得住的。
谢灵妙口齿清晰，说话极有条理，她随口便能将胡人部落贵族间的关系剖析明白，谁和谁素来有姻亲之好，谁又和谁互相仇视。
“臣自幼便想的多一些，那时候见到大可汗在草原有统一之象后，就开始去特意向路过的商队，询问打探大可汗和草原贵族的事情。
当时，臣判断，胡人迟早会南下劫掠。大可汗也不会甘心守着荒芜的草原过活，如果不及时转移族内矛盾，不能让贵族们满意，即使是大可汗也无法在没有足够利益的前提下，继续操控草原各部落。
所以，无论是出于统治需求还是生存压力。两国必将发生摩擦争端，为了做好防备，打探情报，了解敌我双方力量对比，这种想法就自然产生了。”
谢灵妙顿了顿，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兵书：“臣自幼未曾上过战场，也没有见过兵戈锋芒。于兵事一道并不擅长，族中也并无擅长战事的长辈可以请教。
因此，并没有过多对交战双方进行太多比较。但是，臣以为，这些公布出去后，已经可以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了。”
何止是稳定人心，裴钰一个跳过系统背景的空降玩家，在听完谢灵妙这番阐述后，立刻都能产生一种，只要苟住，外面的大军根本不足为惧。
这番清楚明白的介绍对比，既没有夸大己方，也没有刻意弱化胡人的武力。
而是从政治等角度进行分辨，对于那些世家子弟来说，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
这就是高政治卡牌吗？防患于未然是吧？毕竟现在两国交战，谢灵妙想要再去打探消息也打探不到，也不会有商队冒着这么大风险给她传递消息。
所以，她得知的这些东西，应该是两边没打起来，她就已经开始做背景调查了。
这事事后想想很容易，但是人是很难会预知的，这就显得先见之明的重要性。
这就是我的爱卿啊，终于来个靠谱的能商量事情的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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