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红油煎锅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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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太太一早就听见了丈夫与儿子还有女儿的冲突。但她瘫痪卧床已经有些年头了，连想从床~上下来都不容易。听见丈夫和儿子在楼下吵架，老太太眼泪长流。说来都怪她嘴馋，没事跟老伴儿说自己想吃些香的东西……要是有锅贴那就更好了。就因为她说了这种话，老伴儿那头倔牛才不顾儿女们的阻止，发誓一定要让她吃上好吃的锅贴。

要是知道自己一时贪嘴会引发一场父子大战，撕裂宋老太太的嘴她都不会说自己不想成天吃些汤汤水水。这会儿宋老太太心里全是后悔，只恨这世界上偏偏没有后悔药这东西。

听见门口有声音，宋老太太立刻偏头去看门口，只见宋老和儿子一前一后都进了门。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面上尴尬，一个把头偏朝一边，谁也不愿意理谁，谁都不愿意跟对方说话。不过对宋老太太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还吵闹成一片儿的这爷们儿两个都回来了。

“我不吃了……我不吃什么锅贴了！香的、炸的……我什么都不吃了。老大快把你妹妹叫回来——只要你们都在，我就够了。”

宋老一看老伴儿哭哭啼啼地挪动身子想从床~上下来，心就一阵阵滴血。这位大~爷也顾不得继续在儿子的面前装高冷，跑到老伴儿床前就把老伴儿扶回了床里。

“说什么呢老婆子！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说了能让你吃到热腾腾香喷喷的锅贴就一定会让你吃到！还是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不到？”

宋老还是小宋的时候就经常对当时还是隔壁村儿一枝花的杨姑娘用激将法。如今已经是宋老太太的杨姑娘还是对他这套激将法没有免疫力，摇着头就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掉眼泪。

宋老从自己背心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还略带他身上膏药味和体温的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老伴儿的眼角，声音不自觉放柔了许多：“放心吧。阿岩手艺好着呢！她马上就来了。再等等啊，老婆子。”

“……”

门外看见了这一幕的宋老儿子微微握紧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

他和妹妹都不与父母住在一起，他们和妹妹又正是最需要努力的年纪。毕竟他们都已经成了家，也都生了孩子。车贷、房贷、孩子学费还有平日里生活费，各项必要的生活开支……奔四的男人眼看着就要步入中年危机的阶段，曾经因为生孩子而淡出职场的奔四女人想要再回归工第一线也是无比的艰难。

别说父母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宋家兄妹都不清楚，就是周末宋家兄妹都很难挤出时间来探望二老，陪二老吃顿家常便饭。直到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宋老的儿子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把父母当成了累赘负担，来父母这儿觉得浪费时间，觉得想吃点炸品、想吃几口锅贴的父母是不懂事、不明白自己在为他们着想，是一点儿也不体谅他们这些做儿女的精力和时间有限，是父母在。

“水饺买来了！”

宋老的小女儿很快就回来了，跑得直喘的她没料到自己比温岩还快。进了门举着速冻水饺的她见温岩还没来，家里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只好讪讪地放下了手。

“那就先烧水，准备煮饺子吧。速冻水饺放在灶台边儿上解冻。”

温岩只比宋老的小女儿晚上楼几十秒。听到她的话，宋老的大儿子一言不发地去烧起了水。

等着水烧开，顺便解冻速冻水饺的功夫，温岩在宋老家那被烟火熏得黑黄黑黄、充满了炒菜油腻味的厨房里找到了一罐油辣椒。油辣椒很新鲜，有着辣椒刺激的芳香，还充斥着花椒与芝麻的香气。红色的辣油清透无比，没有一点儿存储不当的异味。看来做这油辣椒的人手艺不错，而保存这油辣椒的宋老也是下了些功夫的。

“速冻水饺解冻好了就可以放进滚水里去煮。”

温岩不是做美食教程的大厨，她平时做吃的是不会教别人法，也不会告诉别人什么时候下料，什么时候起锅，要怎么调味，调味都用些什么。今天她却是破天荒地将整个制的流程通过语言表述了出来。

“放水饺的时候不要几个一起放，要一个一个分开放。黏在一起的先分开。”

“这、这样吗？”

“对，慢慢地搅动滚水，把水饺放进去，顺时针、逆时针都可以。这样就不会黏锅了。”

给温岩打下手的除了宋老的小女儿，还有宋老的大儿子。厨房就那么大一点儿，没有抽油烟机，还只有一扇小小的方形窗户。挤进三个人之后宋老家的厨房已经基本没有地方能让人踏足了。宋老年纪大了，背驼了、腰也弯了，整个人都像脱过水一样，就连身高都缩水了不少。他想看温岩如何把水饺变锅贴，却被儿女挡了视线，急了一头汗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等到水饺浮上来，外皮大部分都变得微微透明之后就可以起锅了。这个时候水饺差不多七、八分熟。注意不要煮过头，太过鼓~胀水饺容易豁口。”

“然后就是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