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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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来，吃几个糖。”

元明道人捏着葫芦讪笑：“扶着明月奴回房间去休息吧，我带着含混，唉，青松呢？”

白榆强忍住因为晕眩而带来的胃底翻涌的一阵一阵恶心，扶着怀里已经晕过去的归舟，无奈道：“明月奴、青松已经晕过去了，含混等他先吐完再说吧，我先送明月奴去休息。”

说完，接过糖塞进嘴里，薄荷清凉的感觉瞬间充斥整个大脑，灵台的蒙昧混沌一扫而空，瞬间清醒，糖果的酸甜压下胃里的恶心感。

元明道人自知理亏，直接提拎起含混和青松的后脖颈，像提着从菜市场刚买来的两条鱼，跟着前来安顿诸位道友的童子跑远了。

白榆无可奈何，只好背着归舟来到厢房，安顿好归舟——帮归舟掖好被子、整好头发，才自己去厢房梳洗休息。

风遥安顿好鹤童，专门叮嘱师妹看好鹤童身体才准备出门，风遥特意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才施施然登上海棠夫人的楼船。

那楼船上下共有三层，雕料画栋，极尽奢华靡丽。

只是黄昏将尽，楼船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亮起烛火，风遥实在担心，顾不得衣角翻飞间惊扰的几只青鸟，直接闯上楼。

海棠夫人爱名贵花木，楼船上零零总总种有上百种花木，姚黄、魏紫雍容华贵，桃、杏齐放，白玉兰瘦骨伶仃如病美人······花架子上歇着不少鸟雀。

海棠夫人卧室位于百花深处。

风遥猛得掀开东珠珠帘，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直到海棠夫人安然坐在窗边观赏风景才松口气，低声道：“师父，元明师叔到，清风道长的弟子也来了。”

那妇人斜倚窗口，手持兔毫盏，杯口映出绚丽晚霞，支头眺望远处热烈晚霞与群山漆黑如墨的剪影，低低“嗯”了一声，转过头来。

桌子上摆放的佛手和柑橘散发出似有若无的香味，佛手底下压一本《断肠词集》，书脊都起了毛边儿，显然是经常翻阅。

风遥默不作声，上前点灯，楼船登时垂下灯笼，楼顶夜明珠亮起，楼内雕花门窗从上到下都透出明亮柔和的光线。

那丰腴妇人美极，看长相，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看打扮，当的是彩绣辉煌、珠玉满头。

她放下茶盏，伸手拢一拢风遥有些散乱的鬓角，为她簪上一枝开得正盛的垂丝海棠，轻声安慰道：“急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头发都跑乱了。”

风遥蹲下，伏上海棠夫人膝头，道：“师父，您最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她轻拍风遥的背，眉眼含愁，难掩失落：“我在等一个人，年轻时我爬上隐山，磕头磕到头破血流都不曾收我为徒，如今，他已经有弟子了，真不甘心。”

“隐山？”风遥一瞬间就想到归舟，这个门派她不甚了解，一时语塞，只得乖乖趴在膝头，心中自有盘算。

她倒不知海棠夫人竟有这样一桩心结，若不是今日吐露只言片语，恐怕还无从得知。

这也让她难得起了八卦的心，但风遥总不会偏听一家之言，毕竟修真界收徒弟讲究缘分和资质。

若真是随口糊弄，以海棠夫人的性格，要是真不甘心恐怕早就杀上隐山去，不会坐在窗前伤春悲秋。

此刻她能做的只有静静陪在海棠夫人身边，盘算着找哪位好八卦的大能打听一下当年的旧事。

第二天上午，晨曦从窗棂闯进来，微弱的尘土在光线中飞舞。

归舟的脸上被镀上一层金色，被阳光刺激得眯着眼睛，手臂盖在脸上，还是有一点晕眩的感觉没有散去，但是大体上无虞。

归舟缓了好半天，光着脚下床打开窗棂，窗棂框进一丛开得绚烂的海棠花，花瓣随风而落，落到窗前的桌案上，有几片花瓣还带清晨的露水。

喝了几口茶水，几只羽毛绚丽的青鸟站在窗前歪着脑袋叽叽喳喳，蹦跶着讨水喝，归舟搂起漆黑的长发，嘴里叼着随手扯的一截发带，随手一捆就出门。

“明月奴，明月奴！”归舟倏然回头，身后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暂时想不起来，定睛一看是个小沙弥，正往他这边跑来。

“慧能？”归舟有些不确定，慧能踩着树梢落下的光斑一路小跑，跑到归舟面前，弯腰喘息两声，道：“你怎么没去扬州城找我？我等了你好久，到回法性宗也没等到你。”

“我……大师，好久不见。”归舟赶紧行礼问好。

惠联大师手盘佛珠，趿着布鞋，慢悠悠走到慧能身后，朝归舟身后眨巴眼，笑着道：“行什么礼啊明月奴，都长这么大了，你师父呢？我找他一块儿下棋。”

归舟怔了怔，黑压压的眼睫压下，轻声道：“我师父远游去了，归期······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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