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卫暄原本还只是想着看戏,那现在却完全不同了,三皇子这次这样设计他,他若不反击,岂不是真的让人以为自己好欺负。

卫暄回头看了一眼卫煦,却见他低下头正在饮茶,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卫暄的手指又忍不住缠上了手边的穗子,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翰林待诏,却正好看见韦氏的韦宁竟然也在。

卫暄忍不住勾了勾唇,真是老天都帮他。

韦宁身为韦氏次子,与太子最为要好,但是韦宁却也颇有文名,所以成年之后,便在韦皇后的说合下,被元章帝选为翰林待诏。

“阿湛。”

他一只手勾了勾裴湛的手指。

裴湛微微一颤,转眼看向卫暄。

“韦翰林也在,我记得你与韦翰林关系不错。”

他就贴在裴湛的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裴湛的耳畔,弄得他有些痒痒。

裴湛故镇定的动了动肩膀,向后靠了一点,卫暄却并未察觉,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同意自己的想法,忍不住又道:“你觉得不好”

裴湛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哪里还知道卫暄说的是什么,只胡乱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卫暄一听便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那个韦宁也是个是非精,你去鼓动几句,我就不信他不上钩。”

裴湛这会儿才听明白了卫暄的意思,他忍不住看向了卫煦,虽然美人在前,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手上微微绷起来的情景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裴湛忍不住生出些疑虑,低声道:“您觉得这样妥当吗?”

卫暄却挑了挑眉,低声道:“他既然有这个胆子,就该知道后果。”

裴湛望着卫暄,心中突然有些悲凉,他这样说,实际上不是残忍,而是真的不懂,不懂情爱对一个人的影响。

“我知道了。”

裴湛低下头,低声道,心中却隐隐有些同情三皇子,许是他们心中都存着一样不为世俗所容忍的感情吧。

裴湛从席间起身,朝着临湖的露台走去,卫暄若无其事的饮着酒,心中却蠢蠢欲动。

元章帝虽然看起来是在看池中歌舞,但是余光却一直看着卫暄和裴湛,见裴湛走了,这才淡淡的移开自己的视线。

他微微攥了攥拳,眉尖轻蹙。

那些翰林待诏,很快也在歌舞影响下没有那么拘束了,擅长诗文的翰林们都围在元章帝身边,与他谈论诗词,而韦宁善画,却是另辟蹊径,走到视野最开阔的露台,画起了此时的场景。

而裴湛就正好站在那儿,韦宁与他关系不错,两人便谈笑风生的聊了起来。

卫暄的眼睛虽然一直黏在手中的酒杯上,好似里面能开出一朵花似得,但是余光却也一直带着三皇子,他看着三皇子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头也不敢抬。

卫暄忍不住看了一眼舞池中央,那个歌姬却是大胆,一双妙目总是不由自主的移到了三皇子身上。

卫暄暗暗一笑,看了一眼裴湛,裴湛微微一顿,然后又立刻恢复了寻常,打断了韦宁滔滔不绝的,关于画画的心得,转而从袖中掏出了那一截穗子。

韦宁显然是识货的,神情顿时就顿住了。

“这是……”韦宁皱着眉看着裴湛。

裴湛轻轻的将那穗子在自己掌心转了一圈,状似无意道:“之前在梨园附近捡到的,原本想着是哪位仁兄落下的,这几日了,却没有找到失主。”

“捡到的……”韦宁神情顿时四下游移,从卫暄腰间的红穗子游移到卫煦腰间的蓝穗子,最后在场中的舞女身上顿了顿,这才回到了裴湛这儿。

“哦,仔细一看,却像是我的,多谢裴兄了。”

裴湛也十分配合的恍然大悟:“原来是韦兄的,我还准备四下问一问呢。”

韦宁迫不及待的将穗子拿了过来,脸上的笑却比刚刚更加灿烂了:“还未请教裴兄,具体是在何处捡的?我自己糊涂,都忘记了。”

他这话说的破绽就有些多了,但是裴湛却还是好像没有听出来似得,微微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就是梨园东南的竹林的一从荆棘旁边,我原本是在那儿转转,却没想到捡到了这个,想必是韦兄走得太急,被荆棘挂住了吧。”

韦宁心下一算,梨园东南的那片竹林也不算大,倒也好找,便笑着拍了拍裴湛的肩膀:“正是如此了,多谢裴兄,若不是你,我倒要闹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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